抱緊你 靠近我

   秋涼近了,不敢再穿著睡裙飄來飄去了,得空就翻箱倒櫃了一番,赫然收拾出起碼十幾套內衣,久違的溫暖.我把它們抱在胸前,臉貼在上面摩挲,直怪自己怎麼無端地難過起來.......

   但凡在國內生活過的人都還記得三槍菊花世王這些牌子吧?對童年和少年的印象就是,晚上把疊好的秋衣褲放在床邊,大早起來貼身穿上,在料峭的北風裡背著書包走過一條條無人的街道,樹上光禿禿的,地上滿是落葉,風兒打著口哨.傍晚到家,因為有暖氣室內如春,就脫下外套,舒服地吃飯做作業.久了就對那套梅紅色的秋衣特別在意,照鏡子的時候總想拉高些,露出領口.畢竟那個年代的顏色還是單調了些,小小的我對土黃和灰色還情有獨鍾.中學看了本偵破紀實文學,說的是蘇州一個廠的女工在家被殺害了,公安推斷出是熟人所為,理由是婦女穿著秋衣.那個年代的特色吧,現在看來也夠滑稽的,都和超人蜘蛛俠似的打扮.到現在一看內衣的男模特,我都有點不忍卒睹,意猶未盡.

   結婚後我去商場買的第一樣東西就是兩套花梅牌的內衣,一套粉一套白.好象就是覺得自己辛苦幹戈了幾十年了成了女人了,要善待自己,另外有了獨立的財政要充分行使.和父母生活的日子雖然不操心可也沒說話的份.通常是穿的袖口都爛了掖巴掖巴湊合了,沒有講究的必要.林老闆沒得一點不錯,上海貨就是好穿,又合身又柔順,這才象個新娘子呢,坐在三合板打造的梳妝台前,還真找到了兩鬢貼花黃的狀態.不用多想,給當時看著和花一樣的新郎也置辦了兩身,這才叫班配登對琴瑟和諧,,,,

  幾個不冷的冬天後,有人陪伴吃飯睡覺,沒什麼不好,稍不留神後果頓顯------陽台上晾出了一套小棉毛褲!嬰兒的體香和嬌憨更給這棉軟的物件添了神韻.有時候不知道是在抱著孩子還是抱著棉花....好東西,絕對是.認準了這條,不看到100%COTTON 是不會拿下的.連我媽去給孩子買東西如果沒看中就會和售貨員貧說"是不是全棉的"人確定了,她再問是不是縮水的,人家頭點下去想糾正都來不及了,她於是就溜之大吉.每到九月把夏裝收起換季,棉毛衫褲曬過太陽有種氣味,穿在身上特別得熨貼舒適,讓家成了徹底的安樂窩溫柔鄉.

  時間流水一樣,寒來暑往,生出了思變的心,九頭牛也拉不回來.臨行前遲遲不能決斷,昔日的果敢被亂麻纏住.家人都不用計劃和動身,我獨自在家裡以整理行囊為名,時而悶頭抽煙,時而仰天悲鳴WHY.最後是箱子里多了一包包的保暖的修身的塑體的彈力的各色內衣.看著她們簇新的樣子,告訴自己準備好了,飛吧.

  幾年來她們還靜靜地躺著,沒派過用場,IT TURNS OUT 這裡沒有那麼冷,有人的地方怎麼會凍著?可是擁有著選擇著獲得著證明著,心裡就是踏實寧靜的身體也不作對...有的時候,溫暖和歸屬並不需要從熟悉的物品和久遠的記憶里尋找.群體的包容,環境的調適,生活的點滴以及無數和我一樣怕冷的人都會驅走寒意,讓你如沐春風.遙遠的地方曾留有芬芳的印跡還是屬於你的,雖然並不再以夢的方式讓你困擾.

   此時此刻,透過纖細密集的織物,依然生動的顏色,我看到了那方水土上精巧手工聰明勤勞的人兒,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奮鬥勇敢的精神,那繁華都市的夜景和萬家燈火的絢爛,甚至餐桌上的熱氣騰騰和笑意吟吟的面龐....廣袤的田野,沸騰的工廠,安靜的教堂,喧嘩的餐廳,我的經歷我的成長.好多的思緒霎那間傾盆而下,將我淹沒.

   遲疑良久,我挑了套咖啡色的換上,端詳著一個腰身不再窈窕面孔不再光滑的中年婦人,四十年來我多了什麼我少了什麼,好象無從談起,走過的不可能抹去,失去的又何足掛齒?英雄氣短兒女情長早就在前言里交代殆盡再倒敘就有續貂的嫌疑.這本書還容我慢慢地構思理清.今夜,我需要用心體會.SOME SERIOUS THINK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