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gate.b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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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欲睡，網球是罪。

作者：frigate.book 於 2007-8-14 08:53 發表於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通用分類:其它日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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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緒弗斯神話/艾伯特•加繆

諸神懲罰西緒弗斯（Sisyphus）讓他永無停息地將巨石推上山頂，到達山頂后石頭又會因自己的重量而落回原處。他們不無道理地認為沒有什麼比徒勞而無望的勞作更可怖。

如果你相信荷馬，那麼西緒弗斯是人類中智慧的代表。根據另一傳說，他頗有攔路搶劫的傾向。對此我也沒見矛盾之處。人們對於他為何會成為陰間徒勞的勞作者意見不一。首先，他被指控在一定程度上對諸神不夠尊敬。他盜取他們的秘密。伊索普斯（Esopus）的女兒伊季納（Egina）被朱庇特奪去。伊索普斯對女兒的失蹤很是震驚，便向西緒弗斯抱怨傾訴。西緒弗斯知道誘拐的內幕並要求伊索普斯為科林斯的避難所供水作為告訴他真相的條件。他因此在陰間受處罰。荷馬還告訴我們西緒弗斯囚禁了死亡。普魯托（Pluto，掌管陰間的神）不能忍受他的帝國荒涼寂靜的景象，於是派遣戰神將死亡從她的征服者手下解救出來。

據說西緒弗斯死前急匆地想考驗他妻子的愛情。他讓她把他的身體扔到公共廣場的中間。西緒弗斯在地獄醒來。在那裡，與人間之愛截然不同的服從讓他很惱怒，他得到普魯托的允許回到人間懲罰他的妻子。但當他又一次看到凡世，陽光、雨露、溫暖的岩石以及澎湃的大海使他再也不想回到陰間的黑暗。普魯托憤怒的跡象以及警告都無濟於事。他又活了很多年享受著人間的快樂。諸神不得不發布命令。墨丘利（Mercury）到來，揪住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男人的衣領，奪走了他的快樂，並強令他回到陰間，回到他的巨石邊。

你已經注意到西緒弗斯是一個荒誕英雄。他對諸神的嘲弄，對死的痛惡，對生的熱愛給了他那個不可言喻的懲罰-----耗盡一生去成就虛無。這就是熱愛人間所要付出的代價。沒有關於西緒弗斯在陰間的記錄。神話的魅力就在於它的想象空間。在這則神話中，人們看到的僅僅是一個軀體耗盡所有氣力去舉起一塊巨石，千百次地把它推上斜坡；人們看到他的臉扭曲著，臉頰緊貼著巨石，肩膀緊靠滿土塊，全新的開始他張開雙臂，雙手布滿泥土。他長久的努力之後，度量它的是沒有藍天的空間及沒有深度的時間，目的達到了。然後西緒弗斯看著石頭滾回原處，他也將重新從那裡將石頭推向頂峰。他回到了地球。就是在巨石滾回那停頓的瞬間，西緒弗斯讓我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一張臉如此幸苦地貼近巨石以致成了石頭本身。我看見這個男人邁著沉重但均勻的步子回到他永不知結束的痛苦之中。每當他離開頂峰而漸漸回到塵世，他高於自己的命運，他比他的石頭更加堅強。

如果這個傳說是悲劇性的，那是因為他的英雄是有意識的。如果他每一步都有後面的希望支撐著，他又怎麼會有痛苦呢？如今的工人每天也完成著這樣的任務，他們命運的荒誕程度也不亞於西緒弗斯。但只有極少時候浮在意識表層時才具有悲劇性。西緒弗斯無權無勢而富有反叛性，他是眾神的無產者，他清楚自己可憐的狀況，這就是他下降過程中所思考的一切。構成他的痛苦的清晰化同時為他的勝利加冕。沒有不能被嘲弄所超越的命運。

如果下降過程有時是在痛苦中進行的，它有時也蘊含一種愉悅。這個詞並不過分。又一次我想象西緒弗斯走向他的巨石，痛苦剛剛開始。當地面上的一切在記憶中太鮮明地展現，當對於幸福快樂的要求太執著地在腦中迴響，人心中就會產生強烈的悲傷：這是石頭的勝利，這是石頭本身。無邊的痛苦是不可承受之重。這是我們的客西馬尼之夜（nights of Gethsemane）。但壓倒性的真相在被人意識到之前就已經消亡。就是這樣，開始時俄狄浦斯不知道命運就已經服從了它。但自從他知道了，他的悲劇展開。同時，失明，絕望，他意識到將他與世界聯繫起來的唯一紐帶是一個女孩冰冷的手。這是他說：「雖然我歷經磨難，我的年齡以及靈魂的高貴讓我覺得一切很好」索福克里斯的俄狄浦斯，正如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凱利洛夫，他們給出了荒誕勝利的配方。古老的智慧確定了現代的英雄主義。

一個不想試圖寫作幸福指南的人不會發現這種荒誕。「什麼！-通過這些窄路？」但只有一個世界。幸福和荒誕同是地球之子，他們不可分割。但說幸福必然源自荒誕是不對的。發現有時荒誕的感覺源自幸福快樂。「我發現一切不錯」俄狄浦斯這句話是神聖的。它在人類廣袤而無限的宇宙中迴響。它教會我們一切都沒有耗盡。它將帶著挑剔眼光以及想讓人們受無用的苦痛的想法來到這個世界的神驅逐。它使人們的命運重要，並只能由人們決定。

西緒弗斯所有的靜默的愉悅都在其中。他的命運屬於他自己。他的石頭是一件事物。相似的，荒誕的人，在他深思於自己的痛苦時，他讓那些偶像們無話可說。在忽然恢復寂靜的宇宙,地球上無數驚奇的小小的聲音出現。無意識，隱秘的召喚，來自於眾面孔的吸引，這都是必要的失敗及勝利的代價。沒有不帶來影子的太陽，了解黑夜是必要的。荒誕的人應答著，從此他的勞作將無息無止。他知道自己是主宰。在人們回首往事那一微妙的時刻，西緒弗斯返回他的石頭邊上，在撬起石頭那一輕輕的動作中，他深思著一系列與之無關卻構成他命運的動作，由他創造，收入他的記憶之中也將很快因他的死去而塵封。我將西緒弗斯留在山腳下！一個人總會重新找到他的背負。但西緒弗斯教會我們藐視眾神舉起巨石的一種更為崇高的忠誠。他也說一切都很不錯。由此這個沒有主宰的宇宙於他來說既不貧瘠也不無用。石頭中的每個原子，本身構成了世界。向著巔峰的努力本身就足以滿足這男人的心靈，一個人必須想象西緒弗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