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小時候知道鬼是封建迷信的騙人貨色,可是一聽到大人講有關鬼的故事,照樣豎起耳朵聽得津津有味。然後就是怕得要命,晚上睡覺一定要用被子死死蒙住腦袋。好像這麼一來,鬼就拿我沒辦法了。現在回想起來真是愚昧透頂,木瓜腦袋不開竅。
趕上颳風下雨,外面竹林呼呼作響,偶爾有竹枝敲打到窗戶上,嘩啦嘩啦地,活靈活現,越聽越蠊砝戳恕?梢裁揮斜鸕奶穎芰疾擼?荒芤圓槐漵ν蟣洌?綻?帽蛔用勺∧源??/p>
怪的是,越是怕鬼的晚上,越是睡得死,睡得香。美美一覺睡到大天亮,直到再沒什麼可怕的了,才施施然起床,同時順便把昨晚的尷尬情形忘個八九不離十。從未怕得一夜失眠,或者中途嚇醒了,再也睡不著,就像書里電影里描寫的,大人們的那種怕法。這大概是我這樣的弱者遭遇到無法抗拒的強者時,一種比較有特色的本能的自我保護方式。
後來大了點,知道把家裡木頭做的木鐧拿來掛在床頭,就不再怕了,腰桿頓時就粗起來了。因為大人說木鐧可以驅邪,鬼見了它會轉頭就跑。天黑趕夜路,手上拿根木棍也能壯膽,腰裡別一把木頭手槍更妙,就是不能赤手空拳。看來那時候我有輕微的拜物教傾向。是不是受了唯物主義無孔不入的暗害,不得而知。反正當時我還遠沒到接觸馬克思主義哲學教育的正當年齡。
再長大了點,懂得量瓮饈槭?一本<聊齋>讀後感,擬人化的鬼變得可愛和可親了,起碼比那個年代街上對我白眼,把我手腳打斷,書包扔下糞坑,趕我出校門的人要可愛多了.於是,從那時起,我信鬼比信人要多出好多分了.有個鬼故事是這樣說的;
很久很久以前,山東有個窮書生要上京赴考,那時的交通也就只不過是車馬路,再有錢也只能坐馬拉車或騎馬.窮書生哪兒有錢得此般享受,只好乖乖地單身走路赴京.
話說書生翻山越嶺,一路走來.孤寒交加,連個說話的伴也沒,嘴閑腳忙.甚是無趣.此時,剛好在一叉路口遇一鬼,也是一孤零零鬼,要趕到京城投胎去.見人,即上前搭話;"人啊,咱搭伴同行.一路可說說話也好有個照應,如何?"書生正寂寞得緊慌,就然諾也.
他們人鬼同途一路走來,胡天胡地的瞎扯貧聊,倒也減輕了幾分旅途寂寞.天寒地凍,衣衫單薄的書生不勝寒冷,就一邊走一邊往雙手呵著氣,鬼不解,問之.答曰;"太冷了.我是往手上吹熱氣"鬼明白了人口可吹出熱氣...走著走著,突見前方有幅高懸的布招上書一大大的"酒"字.書生頓感餓欲攻心上腦.就相邀鬼同去喝酒吃飯.他卻不知鬼是只吃香火的.於是,到了店鋪門口,書生只進去買了兩個剛剛出爐的熱騰騰的大饅頭,就出來與鬼趕路了.書生兩手倒換著兩大饅頭,因太熱燙手拿不住,就邊倒換邊往手上吹氣.鬼見人吹氣,不解,詰問之.答曰;饅頭太熱,我吹氣讓它涼....鬼大驚,止步.說;"人啊人,忽冷忽熱,不可交也."說完,撇下書生大步離開獨自走了.<完>
純子能講此故事,卻常犯與忽冷忽熱人為伍之錯也.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