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不承認台灣,你得先取得印度駐香港或北京大使館的傳真同意,再過來辦。」住在巴黎的台灣朋友Ariel要去印度玩,繳了八十歐元,在印度駐巴黎大使館申請簽證,斷然被拒。
另一位已拿到法國籍的台灣朋友Jane,二月到中國駐巴黎大使館,申請五月要去北京渡假的簽證,明明是申請「五月」的簽證,對方竟給她「二月」的簽證,一問之下,對方冷冷回應。
「誰叫妳的出生地寫台北台灣,去改成台北中國,有效簽證馬上發給妳!」Jane一氣之下,把大使館里和她身高一般的警衛,推倒在地。
記得五年前剛到法國時,每次法國人問我從那裡來,總會上演以下的對話。
「Vous etez de quelle origine?」你從哪裡來?
「Je suis Taiwanaise.」我是台灣人。
「Ah, Thailandaise. J』adore Bankok.」啊!是泰國人啊,我好喜歡曼谷。
我額角降下三條小丸子的黑線,再次強調。
「Non. Je suis Taiwanaise.」我是「台灣人」。
「Ah non. Vous avez mal prononce, vous etez Thailandaise.」不對,您發音發錯,把泰國發成台灣了。
儘管被誤認為法文不好,儘管申請新聞採訪許可時,台灣總是「票房毒藥」(倒不如佯裝日本或中國媒體),儘管嫁給來自世界強國的美國人,儘管每回過海關,護照每一頁都被仔細檢查的我,只能妒嫉地看著高舉美國護照的老公,常常連步伐都不必慢下來,護照也不必打開。
然而當我說:我要「回家」時,那個「家」字,不是巴黎,不是美國,反而是那個國際上根本不承認丶幾乎要不存在的「台灣」。
「Home is where the heart is.」(家是心之所系的地方。)
離家快要八年,輾轉住過新加坡丶曼徹斯特丶倫敦和巴黎,台灣還是我最喜歡的地方。
街角什麽都有賣的7-11,總是我一下飛機,搭飛狗巴士坐到行天宮家附近時,第一個光顧的地方。腦子裡的四個語言頻道,可以把日語丶英語和法語關掉,盡情說中文和台語。早餐除了咖啡可頌之外,還有蛋餅豆漿丶肉鬆稀飯丶美而美丶飯糰丶米粉羹,應有盡有。SOGO地下樓的YAMASAKI麵包,是我的最愛。東區和信義計劃區,比新加坡的Orchard Road和倫敦的Oxford circus還好逛。在花蓮長大,從小痛恨花蓮落後丶沒文化的我,現在最愛開著小March,享受被藍天海洋山脈圍繞的感覺,中途別忘了到中山路屈臣氏對面,吃花蓮有名的來成排骨麵。這碗排骨麵的味道,對我而言,似乎比米其林料理,還要真實。
只有離家越遠,越真實地感覺到自己身體里,留著台灣人的血液。
不管以後實體的家在那裡,不管台灣的國際處境有多艱困,台灣永遠是我心靈的家。
作者:曾淯菁,台灣花蓮人,政治大學廣告系丶台灣大學新聞研究所畢業,英國曼徹斯特大學工商管理碩士,自2002年起,長期以記者與譯者身份,居住於法國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