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阮一峰

過去二個月,我在讀《The Story of English》的中譯本,邊讀邊做了一些筆記。
下面就是這些筆記的摘要。
第一篇:印歐語系希臘人、羅馬人、印度人有著共同的老祖宗,所以他們的語言才如此相似。語言學家將這群人稱為印歐人,將起源於印歐人的語言統稱為印歐語系。

18世紀,有一個駐在印度的英國法官,名叫威廉·瓊斯(Sir WilliamJones),他想研究一下印度當地的法律。因為印度的法律都是用梵文寫的,所以他開始學習梵文。在此之前,他已經學過拉丁語和希臘語。結果,他發現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現象,梵文居然同拉丁語和希臘語非常相似。比如梵文中的「父親」,讀音是pitar,拉丁語和希臘語中的「父親」是pater;梵文中的「母親」,讀音是matar,拉丁語中是mater。兩者相似的地方是如此之多,已經不能用巧合來解釋了。
1786年2月2日的晚上,威廉·瓊斯在加爾各答的亞洲學會發表演說,宣布了一項劃時代的發現。他說梵文、拉丁語和希臘語「有著較強的姻親關係……這不可能是一種巧合。實際上這種關係如此之強,任何語義學家如果把這三種語言放在一起考察,是不可能不相信,它們本是同根生的,只是也許這條根已經不復存在了。」
這個發現其實就等於說,希臘人、羅馬人、印度人有著共同的老祖宗,所以他們的語言才如此相似。語言學家將這群人稱為印歐人,將起源於印歐人的語言統稱為印歐語系。
現在一般認為,印歐人生活在中歐或者中東的某個地方,在公元前3500年到2500年之間的某個時間,開始向四面八方遷移,一部分人去了西邊的歐洲大陸,另一部分人去了東邊的亞洲大陸。多少個世紀以後,他們的人種都改變了,外表上再沒有任何相似之處,唯有語言揭示他們有著共同的祖先。
印歐語系可以分成這樣幾個大類:(1)羅馬人的語言,也就是拉丁語,今天的義大利語、法語、西班牙語、葡萄牙語都起源於此;(2)希臘人的語言,也就是希臘語;(3)日耳曼人的語言,也就是日耳曼語,今天的德語、英語和北歐諸國的語言都屬於這一類;(4)凱爾特人的語言,也就是凱爾特語,包括今天的蘇格蘭語和威爾士語;(5)印度-伊朗語族,也就是印歐語系在亞洲的分支,包括波斯語和梵語,以及今天的印地語、烏爾都語、孟加拉語等;(6)斯拉夫語,包括俄語、波蘭語、捷克語、保加利亞語等;(7)波羅地海語,包括立陶宛語和拉脫維亞語。
第二篇:比德《英吉利教會史》英語歷史上的一件大事就是,公元597年,羅馬教皇格列高利一世決定派遣教士去不列顛島建立教會。這一舉動使得英國的文明程度大大提升,它不再是歐洲大陸以外的一個蠻夷海島,粗俗的盎格魯-薩克森語受到精緻的拉丁語的熏陶,兩者迅速融合在一起。這是英語發展史上的第一件大事。

英國是一個海島。英國的歷史,很大程度上就是外來征服者的歷史;同樣的,英語很大程度上也就是外來征服者的語言。
不列顛島上,最早是有原始人的,但是歷史記載中絲毫沒有提到他們。這個海島的第一個主人,是從歐洲大陸上過去的凱爾特人,他們講凱爾特語。公元2世紀,羅馬人駐軍不列顛,他們講拉丁語。羅馬人比凱爾特人文明得多,兩者根本無法融合,所以那時還不存在英語。
公元5世紀,羅馬人撤離不列顛,然後日耳曼人中的盎格魯-薩克森人登陸不列顛,他們講盎格魯-薩克森語,這就是現代英語的起源。英語和德語在語言學上是同源的。這就是說,英語是在公元6世紀開始出現的,那時的英語被稱為古英語,更接近日耳曼語。
盎格魯-薩克森人也是蠻人,語言比較簡單,不精緻,只能用於描述日常生活,沒法傳達思想感情和進行文學創作。英語歷史上的一件大事就是,公元597年,羅馬教皇格列高利一世決定派遣教士去不列顛島建立教會。這一舉動使得英國的文明程度大大提升,它不再是歐洲大陸以外的一個蠻夷海島,粗俗的盎格魯-薩克森語受到精緻的拉丁語的熏陶,兩者迅速融合在一起。這是英語發展史上的第一件大事。
出生於公元672年或673年的比德(St Bede theVenerable),是英國歷史上第一個歷史學家,他寫了英國歷史上的第一本史書《英吉利教會史》,記載了基督教會在英國最早的一些活動。大家可以想像,基督教正式來到英國是公元597年,比德這本書離這個日期只相差100多年,對於了解英國當時的狀況可謂是最珍貴的史料。
書里有這樣一段記載。傳教團--團長是奧古斯丁--來到英國的時候,英國還沒有統一。他們登陸的地點屬於肯特王國,他們見到國王,告訴國王準備在他的王國里傳教。國王的回答是這樣的:
當時,不出幾天,國王來到了該島。他坐在露天的一個地方吩咐奧古斯丁和他的隨從上前同他交談——由於一種舊迷信的緣故,他不能允許奧古斯丁在房屋裡接近他,如果他們擅長妖術的話,免得他們對他採取突然襲擊並進而把他制服。然而,這些人來了,不是被賦予魔鬼的力量,而是被賦予天主的力量。他們走上前,手上拿著的不是一面旗子而是一個銀十字架和一副畫在板上的救主的畫象,他們口裡吟唱著連禱文,不僅為永遠拯救他們自己而且還為永遠拯救他們為其專程前來的當地百姓而向主禱告。當他們按照國王的吩咐坐下,向國王和他的所有在場的家人宣講生命的福音時,國王回答說:「你們所講的話和所作的許諾十分美好。可是,因為它是陌生的和尚未確知的,我不能魯莽地表示接受,而拋棄長期以來我和所有英吉利人一直遵循的規矩和習慣。但是因為你們千里迢迢來到這裡,而且還因為我似乎覺察得出你們渴望把自己認為是正確、真實和美好的知識傳授給我們,所以 我們不惹你們的麻煩。相反,我們將很有禮貌地接待你們,並仔細地為你們提供生活必需品。同時,我們也不阻撓你們通過傳道為你們的宗教信仰贏得儘可能多的信徒。 」就這樣,國王讓他們住到他領土上的首都坎特伯雷城的一所住宅里,而且正象他許諾過的那樣向他們提供了臨時的生活必需品,還允許他們傳教。
有評論認為,用黑體標註的這段話是表明英國人宗教寬容的最早記錄。
《英吉利教會史》這本書,網上已經有
電子版。下面我轉貼中文版的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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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吉利教會史》中譯本序言
享有「可尊敬的」稱號的比德是最早出現在英國歷史上的卓越學者、歷史家。他在中世紀早期極其艱難的條件下奮力撰述,著作等身,為英國留下珍貴的文化遺產,確實是值得尊敬的。
比德誕生於公元672 或673年,正值英國歷史上的「七國時代」。他的故鄉在韋爾河畔,屬於七國中的北方大國諾森伯利亞。在七歲時被送入建立在他家鄉的韋穆修道院,託付給修道院長比斯克普扶養。不久他轉入與韋穆修道院結為一體而且相距不遠的賈羅修道院,在此後的五十多年裡一直居住
於此。
比德在賈羅修道院的生活「除了研習宗教經典,奉行宗教儀式以外,經常以「攻讀、教授和寫作為樂」。修道院里有一個圖書室,經最初幾任修道院長的熱心搜集,藏有大量的基督教典籍和異教的古典作品。比德自幼受到良好的修道院教育,精通希臘文和拉丁文,並略通希伯來文,可以在這所圖書室里盡情瀏覽。他深入研究《聖經》和教父著作,沿襲愛爾蘭教會傳統對這些典籍進行註釋。這項工作佔用了他一生大部分時間。他廣泛涉獵古典著作,柏拉圖、亞里士多德、西塞羅、維吉爾等人的作品都曾在他的著作中被援引。他擔任的一項繁重工作是主持修道院所屬的一所學校並從事授課。修遭院中有修士六百人,另外還有大量外來者前來受業。比德為此也付出了大量辛勞。
然而,比德始終以極大興趣從事寫作。他在教會史第5 卷第24章中列舉了自己畢生的著述成果,計三十六種(一說三十七種)。著述的大部分是對《聖經》的闡釋,有些是對聖徒的記述,還有一些以天文、曆法、音樂、哲學、語法、修辭、算術、醫藥等為內容的作品,則是供聽課者學習的教材。
歷史著作主要有兩種,一是《英吉利教會史》,另一是《修道院長列傳》,另外還有一封給埃格伯特的信,在比德著述中都成為傳世之作。
比德的辛勤工作,取得了豐碩的成果。他以多方面的成就被後人譽為「英吉利學問之父」。他的講學和著述推動了當地的學術風氣。諾森伯利亞成為歐洲在7、8 世紀時文化水平最高的地區。
《英吉利教會史》是比德最重要的成果,撰於暮年,此時他在各方面都已成熟。此書除以開頭的半卷篇幅追記羅馬不列顛時期外,下余部分敘述盎格魯撒克遜人入侵以後的歷史,直到731年為止。這段歷史雖然距離比德生活的時代並非遙遠,而且最後幾十年還屬同時,但因時局混亂,地區阻隔,文化衰微,史料很少流傳。作者為搜集材料,煞費周章。他在書的前言中列舉了許多教會人士從不列顛各地區,甚至遠自羅馬教廷為他提供資料。作者本人除利用前人著作之外,也儘力在本地區徵集口頭或文字材料。這就使得大量珍貴史料憑藉這本名著保存下來。
本書以羅馬天主教會在不列顛的布教為主要內容,記述自奧古斯丁受命來不列顛布教開始直到羅馬天主教在各國相繼取得勝利前後一百餘年的歷史。全書五卷,如金氏在英譯本序言中所指出,主要是依據教會的重大事件來劃分的。對於七國的政治史,敘述則較簡單。至於這一時期的社會狀況,
作者並未在意,只是在字裡行間透露出少量消息。
基督教旱在羅馬不列顛時期傳入,與當地的多神教並薦。羅馬軍團撤出以後,基督教在島上逐漸銷聲匿跡,只在威爾士地區繼續傳播,後來傳入愛爾蘭。盎格魯撒克遜人到來后,帶來的是崇拜偶像的沃丁教。6世紀末教皇格雷戈里在位時,羅馬教會在擾攘不安的西歐已形成強有力的組織。大量的傳教士被派到日耳曼各族的國家和地區進行傳教活動,並取得成就。596年格雷戈里派遣奧古斯丁赴不列顛傳教,以後續有教士前往,傳教取得進展。
由於一些國王信仰不深,時常出現反覆,教士往往被逐。幸賴此時教士信仰甚堅,不畏艱險,堅持傳播,終於使各國君民皈依於羅馬教皇的教座之下。在此期間,羅馬教會的傳教士不但要同沃丁等異教教派爭奪,也要同由愛爾蘭經蘇格蘭傳回的原先流傳於威爾士的基督教派競爭。比德的老師比斯克普屬於羅馬教會,比德在教會史中對這一派取得勝利的記載是不惜筆墨的。
書的第3 卷第25章以「與來自蘇格蘭的那些人在復活節日期的問題上所進行的爭論」為標題,以很長的篇幅記述了在英吉利宗教歷史上具有重要意義的664年惠特比宗教會議。「來自蘇格蘭的」指信奉愛爾蘭教派的教士。該教派在艾奧納島上建立中心,稱艾奧納派,在諾森伯利亞頗有影響。這個
教派主張清修,與世隔絕,不理睬羅馬教皇誡令。辯論的對方則是遵信羅馬教廷訓令、隸屬於坎特伯雷大主教的教士。辯論的焦點表面上只是無關宏旨的復後節時間和削髮式的爭執,但實質上卻是在教派信奉上何去何從的重大問題。坎特伯雷派由於得到深受王后影響的諾森伯利亞國王的支持,獲得辯論的勝利。此後羅馬教會逐步擴大其在不列顛的組織,積極干預世俗事務,使英吉利成為西方基督教世界的一員,對此後英國歷史的發展產生重大影響。
奧古斯丁到來之前,不列顛並無主教管區的設置。在比德書中提到此時的主教管區達十七個。坎特伯雷已成為大主教教座所在地,約克在眾主教城市中也脫穎而出,就在比德修史擱筆的那一年,它也升格為大主教管區。長期存在於英國的主教管區制此時已初具規模。修道院的建立由采已久,書中更記述了許多新修道院的建立。這類有關教會組織創建的材料同樣十分珍貴。
令人感興趣的是,這位虔誠的修士在記述教會業績的同時也記錄了教士的醜聞。第3 卷第7章提到一位被趕下台的主教用錢購買倫敦城主教的職位。他在《給埃格伯特主教的信》中對於一些修道院的醜聞揭露得更是淋漓盡致(第12節)。作者指出:這些俗人送錢給國王,以創建修道院為借口為自己買下他們能夠更加自由縱慾的地方。把土地變成世襲財產,謀取特許狀,攫取土地或村莊,收客烏七八糟的人濫充修士,讓妻子住在修道院,或者為並非修女的妻子另造修道院等等。看來教會的這些痼疾竟是與開創而俱來的。
《教會史》中政治方面材料不多,但對於七國並存局面仍能勾劃一清晰輪廓。書中記載了5世紀中期盎格魯人、撒克遜人、朱特人遷來島上的分佈和所建的國家。新來的部族受到島上居民,包括不列顛人、皮克特人和蘇格蘭人的強烈反抗。書中於此記載頗多,特別是德格沙斯坦一役尤為詳細。諾森伯利亞人在此役中擊敗蘇格蘭人之後便在島上建立起霸權。對於不列顛人的英雄國王卡德瓦龍也有不少的記載。七國之間為爭奪霸權的戰爭連綿不斷。書中記載了最初稱霸的肯特國王埃塞爾伯特的「明智」統治。但更多記載的則是作者長期居住的諾森伯利亞。這個王國在6世紀末到7世紀末執掌霸權約一百年。愛德文國王在位時,國內安定,比德記下一個傳說,「即使有一位婦女想抱著她新生的嬰兒,從這一海邊走到那一海邊,走遍了全不列顛,她也不會遭到任何人傷害。」但進入7 世紀后,麥西亞興起,開始同諾森伯利亞爭雄。比德詳細地記述了633年的希思菲爾德戰役,諾森伯利亞王愛德文被麥西亞王彭達的軍隊殺死,全軍覆沒。655年的溫沃伊德戰役中,諾森伯利亞國王奧斯維又打敗麥西亞並斬殺其王彭達。但在奧斯維死後,霸權終於轉入麥西亞之手。
在這些不大的國家中,政府機構是十分簡單的。國王是最高統治者,其人的賢愚強弱影響著國家的命運,而其宗教信仰也決定著臣民的皈依。在國王身邊共商大計的是賢人會議,前面提及的埃塞爾伯特國王曾接受這一機構的建議,效法羅馬人制定法令。書中提及國王的臣屬,主要有貴族、顧問官、親兵、侍從等。貴族被國王尊為「朋友」,地位較高。此時的親兵似乎已不是過去專門隨同國王作戰的戰士,而是一種供國王派遣的職務,這種簡單的政權機構正表明了這是一些剛剛脫離部落聯盟階段,伴隨征服和戰爭而形成的初始的封建國家。
比德無意記述此時不列顛的社會經濟狀況,但是書中吉光片用的材料依然傳遞了這一方面的信息。大土地佔有現象業已出現,本書第5 卷第13 章原文可譯作「一個被安置在親兵職位(Office)上
的俗人。以其處理世俗事物的敏捷頗得國王賞識」,可以說明此時親兵的身分。這是入侵和征服的結果。各國國王將土地封贈給從征的貴族、親兵。諾森伯利亞國王奧斯維在擊潰麥西亞國王軍隊之後,將住有五千戶的麥西亞南部授予姻兄弟皮達,而將住有七千戶的北部交由自己的官員治理,可以視為征服以後分封的例證(第3卷第24 章)。親兵也擁有自己的莊園,第5 卷第4章中的普奇即是一例。書中關於教會獲得地產的記載頗多。奧斯維在戰勝彭達以後,獻給修道院十二塊小冊封地,有住家一百二十戶。聖波得修道院修建之初,從埃格弗里德國王處獲得七十侮得土地。聖保羅修道院於切奧爾弗里德院長在任時,共獲得三十海得土地。威爾弗里德主教曾從埃塞爾沃爾奇國王處接受八十七海得土地,後來又從阿爾奇弗里德國王手中獲得四十戶住家大小的土地。這些還只是來自贈賜,另外還出現了比德所譴責的「攫取土地或村莊」的現象。從這裡,人們看到大土地佔有制度正在形成和發展。
比德在著述中也為此時不列顛的社會階級結構勾劃出一幅草圖。國王及其臣屬是不同規模的大土地佔有者,構成統治階級。這個階級在繼續擴充。
比德在《給埃格伯特主教的信》中有一節指責正常等級制度被破壞,於是便有許多人自稱修道院長、地方官員、國王親兵或侍從。這表明陸續又有大量獲得財勢的人進入了統治階級的行列。作者無意記述被統治階級的活動,但在書中也有時出現諸如主教的「人」、親兵的「僕人」的字樣,他們的身分可能即是奴隸。由於大批土地轉入教俗領主之手,與土地同時轉移的住家也不免歸附於主人,成為依附農民。這個隊伍也在不斷擴大。值得注意的是處於這兩大社會集團之間的自由農民,這一階層在盎格魯撒克遜人進入不列顛以後曾經大量存在。隨著封建化的進展,這一階層的人數在逐漸減少。但是由自由農民結成的村社組織比較牢固,它對村民的自由起著保護作用。書中一再提及村莊里的晚宴,參加者都是些村民或在修道院里服務的下層人物。
這反映了村民的生活還過得去,所以有時還可舉行酒宴活動。然而這種好日子已經無多,就在比德《教會史》停筆以後不久,來自北歐的丹麥人就開始了對不列顛的侵犯,以後更是每下愈況,到諾曼征服時絕大部分自由農民走向破產,進入了威蘭(農奴)的隊伍。
從這些材料中,人們可以朦朧地看到這一時期不列顛社會經濟的變化,可以看到島上一些早期封建國家的統治和鬥爭,還可以清晰地看到經過羅馬教廷的振興,業已適應於封建制度並為之服務的基督教在英吉利國家的積極活動。這部教會史為人們展示出一幅英國正在循著封建化道路行進的畫卷。
關於比德的治史態度,人們對於他在臨終前說的那段話「我決不願意在我死後讓我的子孫後代讀到謊言」往往津津樂道,對於他在書的《前言》中表示的對待史料的嚴謹態度也是備加稱許,因之對於書的大部分內容是許為信史的。但是作為中世紀早期的虔誠修士,是無法超脫其宗教世界觀的。他接受了當時盛行的聖徒顯靈、救災、醫病等「神跡」的傳說,並且納入書中,使得這部巨著玉石混雜,泥沙俱下。金氏在英譯本序言中的開脫之詞,並不能取信於今天的讀者。這些瑕疵在同時代其他國家的史書中(例如[法蘭克]格雷戈里的《法蘭克人史》)也出現過,這正是作者們所受的時代和階級的局限所致。拋開這些迷信內容,這部教會史所記述的教會活動和所收集的教皇信札、宗教會議記實等文獻,仍然是十分珍貴的資料。
人們在閱讀比德此書時,往往在腦中泛起這位學者的老年身影。他在垂暮之年為給後人留下一部信史而奮力撰述,直到生命的未到。而這部教會史卻成為他畢生耕耘所獲得的永存的碩果。自從盎格魯撒克遜人遷入以後,不列顛幾乎沒有留下歷史記載。在比德之前曾有吉東達斯(約死於570年)撰寫的《哀訴不列顛的毀滅》,但內容只是對入侵的控訴,缺乏具體人物和時間,不被認作一部嚴肅的歷史。比德的《教會吏》成為5 世紀中期到731年這段時間唯一的記錄,為英國保存了這段珍貴的歷史。這部史書長期以來被視為英國文化遺產中的瑰寶。早在阿爾弗雷德大王時(871—899年)已被譯成古英語,成為英國人的讀物。後世的史家對本書繼續進行考訂、註釋和翻譯成現代英語的工作,並陸續出版了多種版木,詳見英譯本序言。比德長期以來受到英人的尊敬,被稱為「英國歷史之父」。英國老一輩的史學大師格林評價比德時說:「作為英國學者的第一位、英國神學家的第一位和英國歷史家的第一位,正是在這位賈羅修士的身上,英國的學問賴以植根。」美國著名的史學史專家T.W.湯普森評價這部書時說:「在材料的深度與廣度以及寫作技巧方面,在所有中世紀早期文獻中,沒有任何其他作品可以比得上它。這是蠻族時期寫出的一部最偉大的著作。」可以認為,其人其書都是當之無愧的。
戚國淦
1990 年12 月
第三篇:英語史上的三次文化入侵經過這三次文化入侵,英語的辭彙就變的非常豐富。同一個意思往往有三種辭彙可以表達,一種是英語本身的詞,另一種是從法語引進的詞,還有一種是從拉丁語引進的詞。
昨天寫到,公元6世紀末基督教會來到不列顛島,這是英語史上的一件大事,標誌著英語開始受到拉丁語的影響。英語原本是盎格魯-薩克森語,屬於日耳曼語的一種。拉丁語的傳入是它受到的第一次文化入侵,以後這樣的「侵略」還發生過兩次。
從公元793年開始,北歐的維京人(Viking)開始入侵不列顛島。到了9世紀中期,幾乎半個英格蘭都落入了維京人手裡。北歐海盜的到來,使得英語受到了北歐語的強烈影響。最重大的一個變化是,英語的詞尾變化逐漸消失,不再像其他歐洲語言那樣,有著複雜的詞尾變化。因為北歐語畢竟也屬於日耳曼語的一種,它與英語的詞幹基本是相同的,所以英國人如果想同北歐人交流,只有放棄詞尾變化了。另外,英語中以「sk」開頭的詞,大部分都來自北歐語,比如sky(天空)、skein(一團紗線)、skirt(裙子)、skill(技能)、skin(皮膚)等等。這是英語受到第二次文化入侵。
公元1000年,丹麥國王克努特繼承了英國皇位,標誌著丹麥人正式融入了英國社會。
1066年,法國的諾曼底公爵入侵不列顛島,最終成功得控制了英國全國,成為威廉一世。他清洗了英國的朝廷和教會,所有重要的職位都由法國人擔任,上層所有的交流都用法語。威廉一世本人就不會說英語。用一個學者的話說,法國人入侵這件事「對英語的影響比英語史上任何其他事件都更大」。從此,法語對英語產生了極其巨大的影響,這就是英語受到的第三次文化入侵。
此後的200多年中,英國社會的語言狀況是這樣的:政府和貴族說法語,宗教和文化事業用拉丁語,底層的老百姓繼續用英語。直到今天,英國人說一點法語,都是時髦的表現。
有一個例子反映了上層社會和底層社會的脫節。1191年,有一個大法官因為政治事件逃亡,他化裝成老百姓,想跟其他人做買賣,但是他只會說法語,不會說英語,而老百姓是不可能會說法語的。所以,他就被識破抓住了。
經過這三次文化入侵,英語的辭彙就變的非常豐富。同一個意思往往有三種辭彙可以表達,一種是英語本身的詞,另一種是從法語引進的詞,還有一種是從拉丁語引進的詞。比如「時代」這個意思,英語本身的詞是time,從法語引進的詞是age,從拉丁語引進的詞是epoch。
第四篇:英語地位的確立,中世紀1066年,法國的諾曼底公爵佔領了不列顛島,英國的國家機器都被法國人控制了。當時的情況是,法語是官方語言,英語成了二等語言,很有可能從此就消失了。
我們看到1066年法國的諾曼底公爵佔領了不列顛島,英國的國家機器都被法國人控制了。當時的情況是,法語是官方語言,英語成了二等語言,很有可能從此就消失了。在社會上層都講法語和拉丁語的情況下,英語還能生存下來,並最終取代法語的位置,有這樣幾個原因:
首先,在諾曼征服之前,古英語的書面語和口語都已經確立了,有了群眾基礎。「用拉丁語和法語來做書面記錄是一回事,但要把英國普通老百姓講的話根除,這得要法國人統治幾百年才做得到。說英語的人在人口統計學上佔有絕對優勢。從實際上講,顯而易見,英國人不會緊緊因為被外國人統治就不再說英語了。」
其次,英語之所以倖存,是因為諾曼人幾乎立刻就開始與被他們征服的人通婚了。可以想像這樣一種情形,一個諾曼小騎士住在英國鄉間一座小莊園中,周圍都是英國農民,由英國侍女為他服侍,英國管家料理他的地產,他的孩子則跟英國孩子在一起玩耍。他要想生存下去,平息他下屬臣民的怨氣,就得學一點兒英文。
第三個原因也許是最重要的原因,即1204年,由於英皇軍事上的魯莽,失去了對法國諾曼底領土的控制。許多在兩個國家都擁有土地並且在兩國之間跑來跑去的諾曼貴族迫不得已,要宣布自己究竟效忠法國還是英國。
大約在13世紀早期,英國的官方文件中開始出現了英語單詞。拉丁文件中現在已知出現的第一個英語單詞是在一個案件的陳述中,這是亨利二世針對他的幾個公民所打的官司。法院文書受的是拉丁語訓練,他在記錄案件過程當中找不到合適的拉丁詞來描述國王的訴訟。結果,他用英語寫道,此案「nameless」。
13世紀末,英皇愛德華一世開始挑動民眾的反法情緒,英語的地位進一步穩固。
1337到1454年,英國同法國打起了百年戰爭,這為說英語而不是法語提供了強大的刺激。
與此同時,由於一種名叫「黑死病」的神秘疾病的爆發,使勞動力銳減,改善並加速提高了英國工人的地位(這一過程最終在1381年的農民起義中達到頂點)。它在修道院和教堂造成了如此之多的死亡,以至新一代的半受教育半文盲,不會說法語和拉丁語的人能夠作為男修道院院長和小修道院女院長來接管他們的前任。黑死病之後,學校學生開始用英語而非法語來解釋他們上的法語課和拉丁語課。
這時候,英語已經開始出現在社會的各個層面。1356年,倫敦市長下令,法庭應用英語審案。1362年,議會用英語宣布開會。1381年,理查二世用英語對農民講話。
英語的地位就這樣確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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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廣南子 於 2007-11-10 17:19 編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