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的六四事件該不該平反,當然該,早就該平反了。但是,當現在中共政治圈甚囂塵上地流傳溫家寶要求迅速平反六四云云,我卻開始擔心,現在平反六四,中共準備好了嗎。
13年前的那場流血政治大動蕩對當時中國社會各階層的衝擊之大,對中國的國際形象傷害之劇烈,其餘波至今尚未完全止息,中共若要真正獲得人民的諒解,取得其今後執政的歷史合法性,總有一天要給六四事件一個相對公平的說法。
但是,該不該平反是一回事,如何平反,在什麼基礎上平反,平反的動機和時機是什麼,這都是另一回事。尤其是要警惕平反六四成為某些政治領導人撈取政治資本的工具。好像是歌劇《卡門》里的話吧:可以為了一夕的歡樂而不惜燒掉整個羅馬城。任何時候,都不要低估那些政客的用心險惡,不計手段和不顧後果。專制的政客是這樣,民主制度下的政客何嘗不是這樣。當年的阿扁為了逃避下台後對他貪腐的指控,不惜要挑起大陸和台灣的戰火,以便自己可以趁亂逃往海外,坐享他早已轉移到海外的巨額資產,而讓兩岸人民深陷戰火之地獄中,其居心何其險惡。他現在的坐牢,完全是歷史的報應。
給發生在23年前的六四平反,並不只是一紙平反聲明和對死難者的國家賠償就可解決的。中國政府現在不缺錢,但許多事不是光有錢就可以解決的。對當年事件的追究,對當事人的問責,對23年來因此流亡海外華人包括那些持不同政見者的公平對待,更重要的是,如何因應由此帶來的一系列政治社會動蕩。中共當局對此有穩固的法律制度和法律基礎,以及處理機制來迎接這些衝擊嗎?
一個政客可以為自己的個人或小集團私利甚至自己的歷史地位而不惜火中取粟,至於釀成蔓延成災的野火則可以完全不顧,我很擔心六四平反會形成這樣一種事與願違的新的社會大動蕩。「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一場民族災難造就一位新的歷史神祗,我們不應再付這種代價。
前幾天,受朋友的推薦,上網看國內江蘇台製作的相親節目「非誠勿擾」,很欣賞裡面一位俄羅斯小夥子說的一句話。節目里一位女嘉賓追問他過去的傷痛情史,他誠懇的說,他不會讓過去的歷史來傷害他現在和未來的幸福。這句充滿哲學意味的話,可以作為中共為六四平反時的參考。對過去的歷史錯誤賠禮道歉是在反省和教訓的基礎上為了中華民族的未來發展,不能因此造成國家和民族的大動蕩大倒退。
美國開國兩百多年的歷史,歷屆政府作惡犯錯者甚多,美國國會也不斷作出道歉或賠償的決議。但其所有的道歉都是經過一定的歷史時期積澱,其道歉的目的是撫慰和平息歷史舊怨,而決不是為了形而上的公平正義,去挖開血淋淋的傷口,再往上面灑一把鹽。
很欣慰中共高層再次出現平反六四的聲音,也感覺到六四正從中共政治的負資產朝向正面發展,但由此帶來新的擔心是,政客們的私心會因為搶奪對六四的話語權而藉此將中華民族再次推向歷史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