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的冬天對所有在莫斯科的人來說是非常艱難的冬天,盧布貶值了數倍,物資供應緊張,找不到工作,而且新年馬上就要來臨了.
貨物要晚上10時左右到達.而倉庫里的搬運工6時已經下班了.我讓翻譯儘快根據報紙上的廣告聯繫找搬運工.其餘的人抓緊休息,我們已經和倉庫里的搬運工卸了一個40尺的集裝箱了.
貨車來了,搬運工還沒有到.我們先開始卸貨,貨物很重一個包裝100公斤,一個40尺的集裝箱里可以容納286包.我在倉庫里租的位置狹小,所以要碼8個高才可以放的下.就在我們對搬運工的到來已經絕望的時候,遠出雪地里走來幾個身影.翻譯說可能是搬運工.待走近了看,我就暈了.他們都是50歲左右的中年人,文質彬彬的穿著大衣,打著領帶.雪白的襯衣瀟灑的絲巾.每人手裡都拎著一個很漂亮的旅行袋,好象是出差參加會議一樣.其中一個看了看貨物,確定了和翻譯在電話里商定的價格100美金(有點高)后.5個人就找個角落脫的只剩一個褲頭,打開旅行袋拿出工作服換上,工作服是統一的樣式,上面還有字.我問同事上面寫的什麼?同事說是XX數學研究所.
俄羅斯人幹活很笨拙,對機械依賴程度很高,如果徒手搬運,儘管他們有力氣,也是慢的很.一會就滿頭大汗的,倉庫里瀰漫著他們的氣息.但是他們很努力的學習我們的方法.拚命的幹活.我讓他們負責從車上把貨物推下下來滾到貨位下面,最累的擺放是我們自己做了.同事說100美金找來5個教授做幫手,不值!
持續搬運了3個小時,我中途累的不行,就開車出去買飲料和吃的東西,順便也買了幾瓶沃特卡給教授們.回來的時候,貨已經卸好了.教授們正在衛生間里脫的一絲不掛的沖洗.我真擔心他們在零下近20度的倉庫里,在通身出汗后這樣沖冷水澡會生病.
在樓上的辦公室里,我煮了從集裝箱里夾帶過來的速食麵,還有榨菜和我買來的食品,邀請教授們一起喝點酒.緩解下疲勞.此刻已經是凌晨十分了.這時他們又恢復到衣冠楚楚的形象,還噴了香水.閑談中得知他們真的是教授,有的還在數學領域頗有成績.我說擔心你們這樣冷的天氣洗冷水澡容易感冒,莫如回家洗熱水的好.他們說不願意臭烘烘的見家人,還是現在這樣好,可以說幾個朋友出去喝酒聚會了,這才是男人的尊嚴.
臨走前我付了150美金.這樣每個人可以分30美金了.因為他們也不會象"黑毛子"那樣做的中途講價錢的.教授們囑咐我們以後有這樣的活一定要找他們.就飄然離開了.
以後再也沒有找過他們.周邊國家來的搬運工越來越多.我覺得還是坐在椅子上看他們一邊講粗話一邊幹活更好過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