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yxxx

https://big5.backchina.com/?159246

蒼老的友人

作者：gyxxx 於 2010-10-26 10:46 發表於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通用分類:回國記錄|已有1評論

關鍵詞：

終於在四年半載之後，踏上了故國的土地，連一絲興奮也被旅途的勞頓消磨得無影無蹤。站在浦東機場的海關口，唯一升起的幸福感就是終於可以隨意說漢語，不用害怕自己說話「詞不達意」。

上海熱得離譜，一出賓館的大門，就像洗了桑拿一樣，烈日當頭，艷陽刺眼，汗塌透了衣服；只好退回來，取了一瓶水，卯足一口氣，走了出去。

顧不得喧鬧的街市，嘈雜的聲浪，我連忙給陸校打了電話，她的聲音一點有沒有變，那麼柔和，那麼彬彬有禮，我們相約第二天見面。

我知道她已經失去了一切，「職務，工作，名譽」；因為一場非正常的風波（權利的爭奪）伊成了替罪羊，她很江湖義氣，一味的想保護自己的下屬，替自己的下屬攔責，自以為沒什麼大不了，結果的確是保住了別人，但是自己卻一栽到底。

去年的此時，我放聲大哭，我心目中的好人，就此成了犧牲品，無謂的犧牲品。可是，她很樂觀和堅強，一直給我寫信，安慰我，說她很好；我漸漸被她的樂觀融化，以為她能挺得住，能撐得住。

就要見面了，我很幸福，我真正的朋友，我的恩人。我三步換做兩步，邁向大廳，瞬間一個身著黑色絲絨旗袍的瘦高的女人微笑的站在我的面前。

震撼，她老了，明顯的心理憔悴，那多出的皺紋凸顯出她承受的壓力和折磨。她的手臂不再結實，而是細弱；她的皮膚不再緊繃，而是鬆弛。她的臉上依然掛著微笑，只是目光不再那麼清澈，換成了堅毅，冷峻。

我不敢多言，心理無比的難過。忘記了舉杯慶祝重逢，說不出道謝的話語，我想我那時是木訥，傻掉了。我可以想象得出那巨大的打擊，怎樣摧殘著她，看著她為了寬朋友的心，仍積極樂觀地和我交談，我的思緒紛亂。

好人終究無法再政治的漩渦中長久，更何況一個為教育理想奮鬥的女人，她不知政治權柄的強有力的操持者，她僅是樂意現身教育的專家，她懂教育，但不懂政治。她懂得愛人，卻不知自保。她清正廉潔，銳意教改，一心為校，卻為人算計。她關鍵時刻保護了有家庭困難，思想困難，工作困難的下屬，卻為此付出巨大的代價。我覺得她不值呀！因為她的事業就此終結，她的生活就此滑離了教育的軌道。脫了教育崗位，可叫她如何生活？

一個將要退休的人，突然失去了幾十年為之奮鬥的一切，理想，多年為之奮鬥的教育理想，破滅了。更痛苦的是無法辯白。甚至連生活的保障也失去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真希望能幫助她，給她支持。真希望能為她做些什麼。

她的蒼老讓我無語，她承受的磨難讓我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