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話和壞話

    先說幾個小故事. 帶幾個孩子和一個二十多一點的女孩去博物館, 買票時買三大(全票)三小(半票)的票, 賣票的人說, "兩大四小吧?" 我說, "不, 三大三小." 那買票的人指著那二十來歲的女孩說, "她有十六?" 我說, "過十六了." 那賣票的人又說, "那她怎麼也是學生吧?" 她大學畢業, 正要申請讀研究生, 於是我說, "是的." 那賣票的馬上賣了兩大四小的票給我, 幫我省了錢, 她比我還高興. 我那天心情很好, 不僅因為省了錢, 更為那個賣票大姐的善良和無私而感動.

    還是去博物館, 這次帶了個大一點的, 二十多, 三十不到. 進門買票, 我有會員卡, 於是只要幫她買一張, 賣票的說, "你有會員卡, 家庭成員免費." 我說, "她不是我家庭成員." 賣票的又說到, "她可以買學生票." 我說, "不行, 她工作了." 她還想了幾個辦法想讓我便宜, 我說, "她大概不能吧." 賣票的大娘不情願地賣了張全價票給我. 朋友說, 這裡的人怎麼這麼好.

    進門交票, 那個收票的小妹妹說, "你有會員卡, 她是免費的, 去把票退了吧." 我說, "她不是我家庭成員." 小妹妹忙說, "我知道, 可是十六歲以下, 不是家庭成員也可以免費的." 我那快三十的朋友暈啊, 還是一句話, 這兒人怎麼那麼好.

    也有例外, 以前做學生時窮啊, 去匹茲堡的卡內基博物館, 看到學生可以半票, 高興啊. 於是就買兩張半票, 那賣票的老太太說, "不可以!" 我們馬上掏出學生證, 說, "我們是學生啊?" 老太太看了看證件, 說, "是你們的嗎?" "當然是." 於是又把駕照也拿了出來. 老太太研究了半天說道, "你們是研究生啊, 研究生其實和教授差不多吧, 得買全票." 真不知是哪門子的理, 沒辦法, 只好買了全票.

 

    回到今天的題目, 說的是中文學校. 中國人來到美國, 怎麼都有點二等公民的感覺, 誰叫我們英文說的不那麼遛啊. 講理吵架都不行, 於是就壓抑了. 來到中文學校, 什麼壞習慣都浮上來了. 付了三百塊的學費, 就擺出顧客至上的氣勢. 其實在老美的課外學習班, 哪個班少於十塊一節課啊, 請個半大的小孩看孩子, 也得7, 8塊一小時了. 中文學校七十來節課, 全年收三百塊(早註冊才二百六), 廉價啊! 這兒的正規學校, 政府在每個學生的身上要貼8到9千, 每個學校都說經費不足. 正規學校每周比我們多上4天, 每天多上4節課. 全年總課時大該1000節不到. 每節課的經費比我們多出了一倍.

    在中文學校的辦公室幫忙, 每天都接觸形形色色的人, 有的人送了孩子后沒事, 跑來辦公室和你們掰條款, 鑽空子. 簡單的一個註冊手續, 有人問了十七八個問題, 然後你再花半個小時幫她辦手續, 輸入電腦, 到最後交錢時她說, 我回去再想想, 我暈啊. 有個人一天來了三次, 問了無數問題, 我電腦里幫她找數據就不止費了多少時間, 最後一次我快忍不住發火了, 她說, 她決定了, 但是今天只交一半錢, 我暈啊, 這手續怎麼辦啊? 菜場買蔥能先付一半嗎? 我回去燒魚, 味道好再來付那另一半?

    開學十多個星期了, 報名的人還是不少. 不是學校生源不斷, 而是有人不付學費混在裡面學, 我想偷書不算竊, 偷學不算盜, 文明古國出來的人就是不一樣. 可是有的班報名才兩個人, 要付老師工資, 入不敷出只好取消課, 可老師說班裡有十來個人啊. 校長說, 那你能不能叫那些沒交學費的人來交學費啊! 老師說, 鄉里鄉親的, 多不好意思啊? 於是校長做惡人, 每次去抓幾個來註冊, 寒慘啊!

    老公在那裡忙, 看著他被那幫中年婦女惡搞, 我還好笑. 他說這幫人是更年期加X欲過剩, 我說是他不好, 誰叫他太帥, 害得我還得陪著看著. 有時他忍不住發火, 我還總要跟他講那開頭的兩個故事, 叫他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要他高姿態, 既然學雷鋒, 就要有雷鋒精神, 氣得他雙腳跳.

    說自己吧, 上次開會, 又有人報名, 於是中斷會議, 幫她們註冊. 新生, 開學過了三分之一了, 於是說少收半年的學費吧, 但註冊費不能少. 為了那點註冊費, 那人搞了半天, 解釋得我口乾舌噪, 她來回找了幾次校長和我, 我幾次中斷會議, 幾乎被她氣瘋, 惡氣上頭, 於是我的口氣變得非常難聽, 態度變得非常"惡劣", 隨著我的蠻橫, 那女人到是乖了, 說, "算了, 不就十塊錢嗎, 但你的態度我接受不了." 我差點要脫口而出了, "大娘, 去找個學費低廉態度和藹的學校吧." 不過還是忍住了. 旁邊有幾個家長說道, "她(指我)又拿不到你一分錢, 為了學校這麼忙, 你也好意思." 還好有人講理, 可是我的情緒被她們搞糟了, 一直在懷疑是不是更年期也會傳染.

    說別人容易, 自己是不是也要提高修養, 以後在去中文學校之前先看看雷鋒日記之類, 做螺絲釘容易, 做不生鏽的螺絲釘就難, 做永不生鏽的螺絲釘就難上加難了.

    上班忙著看產品樣本選料, 朋友在我身後很久也沒發現, 她忍不住笑了, 笑醒夢中人, 可是她的話卻讓我笑壞了, 她說, "你那麼認真, 在看聖經啊!" 看聖經和雷鋒日記, 哪個更有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