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可否架張床
--回國散記十二
陳九
早上起來,老母親對我說,跟我買東西去。上哪兒?易初蓮花。怎麼是廟?肯定凈是素食,我要吃肉,不吃肉我渾身沒勁兒。廢話,誰說是素食,人家什麼都有。易初,還蓮花,不是道教就是佛教。什麼呀,傻兒子,人家是超市的名字。超市?
跟母親去逛廟,不,逛超市,走在她身邊我覺得自己七歲不到一點兒,她領我到當年的東四七條合作社買鉛筆橡皮,為第一次上小學做準備。母親是我的天,天可以塌,母親是永遠不會沒有的。可此時看著她花白的頭髮和縮小的背影,真無法相信時光過得這麼快,我仍是七歲,母親卻老了。我們走進位於世紀金源購物中心底層的易初蓮花,一進門,就被這座聽著像廟一樣的超市驚個大跟斗。
首先說它的大,我在美國住過五個州,從未見過這麼大的超市,這頭兒看不到那頭兒,且整整齊齊乾乾淨淨,貨架之間的距離寬敞舒適。我突然覺得,幹嘛不在這兒設個計程車站,買什麼要是找不到就打的去。太大了。什麼?還有更大的。
再有是它的豐富,吃的用的什麼都有。完全不像美國超市,中國超市裡的貨物幾乎沒什麼限制,除了食品,什麼服裝鞋帽,文具書籍,居家裝飾,要什麼有什麼,是美國超市和百貨店的結合。什麼叫解放生產力?什麼叫自由?限制少就是解放生產力,就是自由,中國超市的管理比美國的限制少得多,信不信由你。
最主要的是人,中國超市處處可見服務員,說人話辦人事,是人性服務。不像美國超市,它的『超』是指不是人。除顧客必須是人外,其他的能不是人就不是人,最近紐約的超市連收銀都改成機器。不是號稱人道主義嗎?連人都見不到還什麼人道主義,我看是機器主義,電腦主義。而中國超市的服務員態度和藹熱情,像到家一樣。總說跟國際接軌,千萬別把咱們民族的人氣兒給接沒了,亡黨亡國啊。
結賬時我對服務員說,能在你們這兒架張床嗎?我想住下來。她一楞,沒明白我什麼意思。老母親上來對我就一巴掌,『臭小子,你怎麼還這麼淘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