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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勵之奧斯陸日記曝光 曾被劉曉波批判--ZT

作者:黑山老貓  於 2010-12-15 06:39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作者分類:社會評論|通用分類:網路文摘|已有4評論

轉自VOA


    2010年12月8-12日,李淑嫻和我去挪威首都奧斯陸,參加諾貝和平獎頒獎典禮,順便在奧斯陸大學訪問。也可以說,我們的行程是,12月9日在理論天體物理研究所活動,我講了一次暗物質,第二天有空,正好能在奧斯陸市政廳里站腳助威。

 
    對我們這種非歷史內行來說,對挪威的過去所知甚少,只知道它曾是個海盜(Viking)國:野蠻,搶劫,無精緻文化等等,可比明朝時沿海的倭寇,或今日之索馬利亞。雖然丹麥國的海盜不亞於挪威,但因丹麥出了N.波爾量子力學學派,印象全然不同了。

    為此,我們去參觀奧斯陸的海盜船博物館,門票60 克朗(合10多美元)。展廳蕩蕩空空,只有三艘海盜船殘骸,及其它少量殘片。平均說,看一艘殘骸,就要三美元,大有被海盜坑了小錢的感覺。(在亞利桑那州,歷史博物館是不收門票的)。

    十和十一世紀,挪威是海盜「強國」。對應的中國,是北宋年代。比之清明上河圖上的堂堂遊船,海盜船博物館里的展品,不折不扣就是三條賊船。海盜船博物館的展品中,也沒有文字殘片。一千年前的奧斯陸文化,看起來就是一窩「不識字」的海匪。而同時代的程顥與程頤,已在構建宇宙模型了。

    這是昔。

    今天的數據則是:奧斯陸大學成立於1811年,明年要辦200年大慶。相比之下,北京大學的校齡,就不及海盜國的大學了。奧斯陸大學的理論天體物理研究所成立於1935年。在北大,以理論天體物理為主業的研究所(Kavli 研究所,或KIAA)成立於2006年,剛滿5歲。誰的不識現代「字」 (廣義的)的年代 更長?

    比年代更加重要的是大學的精神。

    挪威諾貝爾和平獎委員會主席比約爾.亞格蘭在2010和平獎頒發儀式上一口氣說了三個自由:研究自由、思想自由和辯論自由。這其實正好就是大學的核心價值。研究自由、思想自由還不夠,還必須有辯論自由。北大曾經有過三個自由。現在呢?

    八十年代的劉曉波,人稱是匹「黑馬」,也有稱「黑驢」的。因為,他幾乎批判過(或罵遍)所有他認識的和不認識的人。

    挪威電視2台的記者來旅店訪談。其中幾句問答是,問:
    「你認識劉曉波嗎?」
    「認識」
    「什麼關係?」
    「他批判過我。」
    「哦…」

    看遍奧斯陸典禮上的參加者,似乎只有我一個是被劉點名批判過的。在大學里,劉氏的批判或「開罵」(只要不涉隱私),就是一種辯論自由 。在正常的大學里,本是很的正常,無所謂「驢馬」。

    1988年夏,CCQ和劉曉波二位年輕人闖進我和李在北大的家。C和劉皆治文學,同李和我的物理專業不相交。C和劉皆東北人士,也非李或我的同鄉。共同話題不多。幸好,我的「哲學是物理學的工具」一書,當時剛剛出版,劉拿起一本就看。因為他剛答辯過的博士論文是美學,屬於哲學。可能他還不熟悉「行星運動的音樂」(開普勒),「一個方程不美,就一定是錯的」(狄拉克)等等「美學」,被吸引住了,專心看書,沒再說話。只有C同我們聊。以致,我不知道劉有嚴重口吃。臨走,劉撂了一句:哦,哲學最多只配當你們的工具,有用就拿來,用完就扔掉。我可要在我的課上講(批判?)。話畢,拿起一本「工具」,轉身就走,至今未還。

    到了秋末,再一轉身,「黑馬」了:「我認為他(指方勵之)不是青年導師,他要自封的話,我也不喜歡。他有什麼資格!」(香港《解放月報》1988年12月號)。還好,這裡不全是陳述句,有一句是條件句:「他要自封的話……」。查我的CV或bio,還來不及「自封」上「青年導師」,只有物理系研究生導師字樣。可惜,劉曉波當時沒有批判「工具」一書,否則我也要使用我的辯論自由了。

    我欣賞80年代劉曉波大膽地行使了他的辯論(「開罵」)自由(不論辯論內容如何)權利。這就是我來奧斯陸市政廳,祝賀劉曉波的原因之一。

    中共當局說,諾貝爾和平獎已淪為西方的政治工具。說得輕了,不是「已淪為」,而是從來就是政治工具。

    對我,第一次知道有個諾貝爾和平獎,是在六十年代。大約是1965年年5月,在天安門召開過一次五十萬人大會,主題是「支持美國的黑人抗暴鬥爭」。主題竟然是與中國的內政並無直接關係的外國事兒。而且,大會由毛主持。1949年及其後的天安門大活動,我大多目擊,這「外國事兒」大會從來沒有見過。後來的知道,背景之一是馬丁.路德.金獲得1964年的諾貝爾和平獎。「我有一個夢」——「民權」被認為與和平有直接關連獎。從此,民權或人權與和平,成為諾貝爾和平獎的一個常駐主題。諾貝爾和平獎一貫是推動如下價值觀的政治工具。

    「一個民族國家或民族國家中的多數人群體都不具有無限的權力。人權約束了民族國家及其多數人群體的行為。這項原則必須適用於所有加入了《世界人權宣言》的聯合國的成員國。」

    一個國家的經濟狀況,由GDP定量度量。一個國家的人權狀況,可由NPP(政治犯數量)定量度量。很不容易搜集中國的政治犯名單。九十年代有過一個名單,包括政治犯,思想犯,良心犯,信仰犯,共七百人。根據一些人權組織的新近統計,現在至少有一千四百名政治犯,良心犯。

    顯然,減少NPP是改善人權狀況的直接途徑。動機於此,1989年初,我寫信給鄧小平,建議他在建國30年大慶時赦免魏京生等政治犯。關注人權的諾貝爾和平獎,更應關注為爭取人權而服刑的政治犯。2010年諾貝爾和平獎,符合這一期盼。所以,我來奧斯陸市政廳表示支持。

    挪威的NRK(相當於英國BBC)訪談后,主持人再加以非錄像問題:「曾有預計,當中國GDP增加后,NPP就會減少了。現在,中國的GDP世界第二,為什麽NPP 也增高了。為什麽?」我答不上來。本想答這是「中國特色」。一想不對,歐洲也有過,GDP 與NPP並不總是實時反相關。但我相信,長時間尺度而論(即非實時),二者應是反相關的。

    我在奧斯陸大學理論天體物理研究所的講題是「重子物質與暗物質之間的動力學消耦和  」(Dynamical decoupling  between IGM and dark matter)。  通俗地說,宇宙中有兩類物質:1. 暗物質不發光,但是主導成份。宇宙中的星體形成是靠它們的引力;2.  重子物質,是少數,或一小撮,不到百分之五,但他們能發光,星光皆源於重子物質,人體也是由重子物質構成。「消耦和」意即重子物質的行為不全受暗物質的控制,儘管後者是絕大多數。這因為重子物質有自己的動力學。宇宙因這些一小撮重子物質的不同的動力學而有了光,有了人類,有了人類的創造。這就是我理解,為什麽比約爾.亞格蘭的講話最後要引用牛頓的話。

    他說:「艾薩克•牛頓曾經說過:『如果說我能看得更遠一些,那是因為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當我們在今天能夠看得更遠一些,那是因為我們站在了古往今來的眾多先人的肩膀上,是他們無私無畏地堅持著自己的信仰,從而為我們爭得了自由。」

    「堅持著自己的信仰」,就是堅持自己的動力學。

    2010.12.12.Oslo-Tucson飛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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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評論 評論 (4 個評論)

回復 酸柚子 2010-12-15 07:12
向方校長致敬
回復 黑山老貓 2010-12-15 07:13
酸柚子: 向方校長致敬
  
回復 jiandao 2010-12-15 12:28
   二十幾年過去了,方老師的文字還是這樣犀利、思想還是這樣深邃~~
回復 黑山老貓 2010-12-15 12:35
jiandao:    二十幾年過去了,方老師的文字還是這樣犀利、思想還是這樣深邃~~
我D有本事把人都推到對立面去. 挺不簡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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