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丐幫傳奇(二十三)

我的丐幫傳奇(二十三)

話說錫安追了出來, 說是留聲機不好用, 讓阿狗去修修。阿狗就跟錫安去了。到了錫安那裡, 阿狗沒搗鼓兩下, 留聲機就好用了。

錫安做了咖啡, 拿出幾塊方糖, 端來請阿狗喝, 阿狗問錫安道: 「你這裡有沒有新唱片? 」 錫安沒有吭聲, 拿出一張貝多芬第五號鋼琴協奏曲的唱片, 讓阿狗放。一瞬間, 傳出貝多芬那鏗鏘有力，雄偉的鋼琴協奏曲。阿狗一邊聽音樂, 一邊打量錫安, 她專心致志地聽著, 顯得幽美，寧靜。

「阿狗, 我要去美國了…」錫安說。

「什麼時候?」

「下個禮拜一。」

「你表哥知道嗎?... 」

「我和恩表哥分開一年了，整整一年了。什麼消息也沒有……剛開始我曾經以為自己不行，沒有恩表哥活不下去。有一次停電了，我一個人呆在黑黑的房子里，好難過, 傷心地哭了……有恩表哥的時候，我特別依賴他，每天不停地叫他，……恩表哥帶我從幹校跑出來, 我們一起拾荒, 撿空瓶子, 要飯, 打工, 流浪……可我沒受過一天苦, …… 記得有一天恩表哥撿到五毛錢, 就帶我去看電影, 「音樂之聲」, 還是原版美國電影, 他要求我不要看字幕, ……看完電影, 我們在寒冷的冬夜壓著馬路,路過一家豆漿店, 好想喝一碗那暖暖的甜豆漿, 可我們沒錢,……恩表哥把我擁在懷裡,我突然有種很溫暖很安全的感覺, 比甜豆漿還要甜……後來, 我們到了這裡, 因為恩表哥懂英文, 馬牧師就讓恩表哥管理出租房, ……」

「你表哥還會寫詩, 一年三百六十天，……」

「你也知道? 恩表哥的詩是這樣的:

一年三百六十天，平安一天是一天。

牧師就算再討厭，好在不是常常見。

悶了來看錶妹面，閑著就把聖經念。

唱詩班里哼幾句，此生逍遙似神仙。

沒多久, 恩表哥不知為什麼, 跟我說: 『錫安, 手絹……你好好留下, 牧師對你不錯。我該走了, 天下之大, 總會有我容身之處,…… 』恩表哥走了, 那是個下雨天,……半年後我受洗了……」

「你表哥能去哪裡? 」

「四海為家。他就喜歡佛家道家那一套……阿狗, 要是恩表哥回到這裡, 你就把這手絹給他, 告訴他, 我去美國了, 我等了他整整一年……」

阿狗接過手絹, 看見手絹里夾著一張紙, 愣了一下。

錫安說: 「那是我寫的詩 <圓的彩虹> :

不知為何,主總愛在雨天時把我們弄得心煩,

灰濛濛的天空,似乎就是把灰色的大雨傘!

紫色的手絹,

不記得何時被失落在哪個台階…

教徒們常說: 世界上我們是主的最愛!
可為什麼他總給我們安上那麼多的磨難?

等我們有了愛,

為什麼卻以讓人痛苦的方式出現?

人,每過一天就離死亡近一點。

教徒們常說: 主帶人離開這個世界,是因為他們伺主一生,得升天界。

可當身邊真的有人離開,我們卻難以這樣的心態去看待,

若主帶走他們是愛的體現,那為什麼總是有眼淚陪伴?

有人說:「彩虹其實是圓的,
一半圓在天堂,一半圓在人間…
當我們離開世界的時候,就會來到彩虹的另一邊,
與我們心愛的人相聚, 永永遠遠不再流淚… 」

主啊! 但願彩虹真的如此的美,
等雨過天晴, 去尋找天上彩虹的那一半…

去彩虹那端把愛的人看看,
也好將我們分別幾十年的日子變得簡單……」

阿狗只看見錫安的眼眶里噙著淚水……透明的, 閃亮閃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