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先生不朽 --寫於孫中山誕辰156周年日

中山先生不朽

--寫於孫中山誕辰156周年日

看到媒體報道國內政協紀念孫中山先生誕辰156周年，頗有感慨。孫中山先生的形象，在我們這輩人中變化起伏挺大的。

小時候，他是中國革命的先行者，我黨的同路人。隨著文革結束，太祖爺名聲一落千丈，孫中山先生的形象更加偉岸了，說他為政坦誠，為人真誠等。這些讚譽，都是影射太祖爺對同僚的迫害。

大約是本世紀初，孫中山的正面形象開始出現問題了。蜚聲海外的電視劇連續劇《走向共和》中的孫中山還算正常，卻引起了文人學者媒體網民們對孫中山的關注。尤其是國內的政治體制改善不多，言論自由鉗制愈烈的情況下，出現了一波對孫中山的貶損。大概有兩類：

其一是孫中山既然交出總統寶座，就應該全力配合袁世凱施政，而不應該「搞破壞」。比如貿然發動「二次革命」。其次，他應該聽從陳炯明等人的做法，實現「聯省自治」，先搞好廣東、廣西的地方建設，養足元氣，將來實現中華統一。而不是在蘇俄的支持下執意北伐，讓中國再次出於兵凶戰危中。

於是就有了「孫文禍國」的說法，一度甚囂塵上。

第一點較複雜，此處暫且不論。僅說說當時「聯省自治」的可能性。以1920年代中國的形勢，長江流域被英美控制，尤其是英國壟斷了從吳淞口到川江的所有省份，東北是日本扶持下的張作霖，膠東半島分屬英、美和德國。后青島轉手到日本，華北及華中則是吳佩孚，由英國與美國加持--吳上了美國最有影響力之一的《時代周刊》封面人物--借用現在的網路流行語：「每個成功的男人背後有個女人，每個成功的女人後面有N個男人」，那麼，當年所有的軍閥割據者後面都至少有一個西方列強。

而孫中山的南方政府基地廣東，本是英帝國資本影響的範圍，這才有陳廉伯為首的廣州商團與孫文政府的衝突。如果細說，廣州商團是民間組織，是為民營企業家們爭取權利，可是他們卻是英資滙豐銀行等英國勢力的挑撥、教唆與公然干預。但如果一個獨立於政府的民間經濟團體，既不能為廣東的普羅大眾爭取到基本的民生權利，又不能在英國資本家的面前直起腰桿，結果只能是「買辦」。後來黃埔軍校學生軍鎮壓廣州商團，的確血腥，確實遺憾，但始作俑者就是西方列強，希望中國永遠是四分五裂，自己好分而治之。

孫中山在駁斥西方媒體大肆渲染鎮壓商團的血腥時表示，這是不得已的行動。同時也指出英帝國主義在新加坡的屠殺以及在四川萬縣的威脅炮擊事件--怡和洋行大班與川江碼頭幫因商業利益爭論，不慎落水身亡，英國軍艦威脅萬縣政府嚴懲兇手，否則將炮轟萬縣城區，后軍閥政府迫於壓力，交出兩名肇事者槍決了事。此事件在網路媒體中幾乎看不到，卻是因孫中山死後不久發生的「萬縣慘案」所覆蓋。這次的慘案中，英國軍艦終於由威脅變成了實施，英國三艘軍艦炮轟萬縣達三小時，萬縣城區一片火海，導致軍民死604，傷398，經濟損失達2000多萬銀元！

孫中山領導的國民黨，包括後來的共產黨投靠蘇聯，這是當時中國的無奈選擇--任何一個政治實體都不可能不依靠一個西方列強，孫中山自己就曾寄望過英國、日本等，最終轉向蘇聯。也算是痛定思痛，「以夷制夷」吧？

梁啟超曾評孫中山有「為目的不擇手段」「無從判斷他的真價值」，被魯迅批為「風涼話」，作為學者書生，日後確可來個「目的」與「手段」之辯，如要「做正確的事」，還要「用正確的方法」等，都可討論。但對於政治家、軍事家，哪怕是和平年代的企業家--如果看官中有企業經營者，在艱難時刻卻往往並不是多選題，而是二選一。那民族存亡之際，就更是如此。況且，孫文一生並非未嘗試其他選擇。而是最終悟出必須首先實現民族獨立！

當然，從個人的角度講，陳炯明，陳廉伯等人都算是好人，他們曾興實業、辦大學等，試圖保境一方，徐圖發展。但過去的歷史證明，「聯省自治」實在是行不通。因此，孫中山的「喚起民眾及聯合世界上以平等待我之民族，共同奮鬥」實在是泣血之言。

中山先生不朽！

2022.11.12夜於悉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