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我找到了第二份工作,不過是臨時性質的,為一家餐車油炸魚和薯條。餐車將去漢密爾頓參加一年一度的農業機械展,需要一位能開手波車兼會守炸爐的臨時工,由於我在國內就開手波車,於是被相中了。
老闆夫婦來自廣東新會,老闆娘精明潑辣,老闆穩重能幹,來紐十年,憑著一輛餐車買下了一幢大屋。
記得那日凌晨四點,我載著老闆娘和兩位員工上了南下漢密爾頓的高速,那是我來紐后第一次駕車,道路生疏,天黑路暗,我只有鎮定前行,有段路我直接開到了對面的車道上,幸虧看到了對面來車遠遠閃燈,趕緊開回自己的車道。
到了展覽會場,把車開至攤位,接著就是緊張的準備工作,迎接即將到來的早餐高峰。
那一日,生意火爆,我在油爐前不停地炸著魚和薯條,由於油煙的熏烤,我完全沒有飢餓的感覺,只是不停地機械重複著單調的動作,到了晚上收攤后才有胃口吃下一顆橙子。
就這樣一連幹了三天,三天後,在回奧克蘭的車上,我得到了200元的報酬。
第三份工作是應聘一家炸雞店的雜工,老闆的要求是手腳利索,能夠切五刀就把一隻雞分成七份。
我的筆杆子和嘴皮子都還算利索,只是手腳的利索程度與老闆的要求差距甚遠,我砍了十來刀才能切好一隻雞,於是只幹了兩小時就被老闆炒了魷魚,這兩小時我得到了10塊錢的報酬。
不久后我成為一家洗滌廠的雜工,廠內兩台巨大的洗滌機器整日轟鳴,廠內悶熱潮濕,我的工作是拎起裝滿待洗物的大筐傾入洗滌罐內,然後從罐內取出洗好的物品,分揀後送去熨燙、摺疊。
和我一起工作的是一群國內過來的大媽、大叔,他們有時會調侃我幹活吃力,笑話我不是干體力活的料。我自己也覺得勉為其難,不過唯有強自硬撐,畢竟我也有些自尊,不想被人看扁,落個掃地出門的結局。
不過那時我確實瘦弱,由於來紐前一直安坐室內,從事著案牘文字、迎來送往的工作,往日勞心,今日勞力,實有不同也。
我對自己說:既然選擇了這裡,除了適應,別無他法。
有一次,幹了半天活后,還沒到休息時間,我已是精疲力盡,打開洗滌罐后,悶熱的濕氣撲面而來,讓我呼吸短促,當我提起滿滿一筐待洗物準備傾入洗滌罐時,突覺頭暈目眩,差點一頭栽倒在地。
那一刻,我確實有些悲哀,覺得自己實在無能,瞬時一陣傷感侵入我的全部身心。
今日,坐在溫暖的房間內,回憶這些年來的點點滴滴,往日的一幕幕場景仍清晰地浮現在眼前,令我心酸,讓我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