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國雜記(147)受寵若驚
原本周末宅在家裡準備錄課的計劃被突如其來的邀請徹底打亂了。朋友一句改日吧,我便讓教秘一陣折騰,終於把錄課的時間推遲到周一。簡單收拾下行囊就匆匆上路了。
車剛駛出市區,就下起了小雨,雖然困意朦朧,但並沒有影響到我欣賞沿途風光的興緻,一路江山多嬌,風景如畫。都說國外好山好水,回國兩年多,走馬燈似的遊歷大江南北,可謂感慨頗多。才知道祖國的大好河山一點也不比國外遜色,旅友層出不窮,連寂寞都成了奢侈。
由於是被邀請方,所以沒好意思刨根問底了解詳情。引導車行到一處山腳下,終於停了下來。看看時間路上花了兩個多小時,下車時腿腳還未完全適應,就被告知在此地吃午飯,看看四周只有一些簡易的平房,心裡不覺有些失望。不知誰說了聲先吃烤全羊,在前面棚子下面的爐子里烤著呢,不禁好奇地走上前去,趁主人掀開爐蓋給烤羊抹作料時,我才看到一隻已經烤得金燦燦的全羊被誘人地擺在那裡。頓時疲憊感全消,且飢腸轆轆。
一行六人立即圍攏到一起,主人說「熟了」的聲音一落,大家便一掃先前的斯文和矜持,爭先恐後地開始在烤羊身上各需所需地蠶食起來。那一股狼吞虎咽的勁兒,哪裡還有一點師道尊嚴的范兒和講台上的彬彬有禮與慢條斯理呢?轉眼間,烤羊身上便殘缺不全,慘不忍睹。
大家都看過紀錄片《動物世界》吧,對其中的一群野狼瘋狂蠶食一隻小鹿的情景應該有記憶吧,這會兒竟然毫不誇張地呈現在青山綠水之間,一群大學老師之間,還有我,吃得口齒生津,忘乎所以。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一隻全羊已是肉少骨多了。這時,人們也吃得差不多了,逐漸恢復了知識分子的矜持和誇誇其談,於是便有了對這隻支離破碎的烤羊從頭到腳津津樂道的一番評論和感慨。
正當我們聊得起勁時,主人又把我們叫到房間里,不曾想還有一桌山珍野味等待我們享用呢。
這次可以裝了,因為每個人的肚子都被烤羊肉塞得滿滿的。但苞米大家都還是搶著吃下去了,粘苞米和城裡吃的味道完全不同。而那些真正的走地雞、活鯉魚、鯽魚卻無人問津,幾乎全剩下了,還有滿桌的鮮磨菇和野菜。如果知道除了烤全羊,還有這些就。。。類似的感慨此起彼伏,調侃中竟有些不知所措,因為一切均出乎意外。
無論男女都喝了些酒,當然除了我之外。當然吃飯時,我最怕的就是祝酒詞。回國兩年,大小宴會無數,可一輪到我站起來說祝酒詞,不是語無倫次就是結結巴巴的。再看看國內的人,就連司機都洋洋洒洒,滔滔不絕,真是慚愧之極,每每此刻我都感到無地自容,就差沒找個地洞鑽進去了。這時雖然外面還下著小雨,天變得很涼,但每個人的心都熱乎乎的,有激動,興奮,更多的應該是受寵若驚。大概此刻心裡都在嘀咕,自己到底有半斤八兩,何德何能受到如此款待。
接下來自然是這次出行的重頭戲--旅遊。車路過滿族村時,主人熱情地力邀我們下車看看,而且率先深一腳淺一腳地在前面引路,把我們帶進那個不知荒廢多久的滿族村落。由此我們才知道了什麼是南北大炕,什麼是萬字床,什麼是搖籃和鍋台。
我們一行又沿著崎嶇的山路上行。沿途吃過山獼猴桃,認識了蕨菜,見識了六個人才能抱得過來的大楊樹,也喝了渾河源頭的水。
途中主人還拿出葡萄和桃子款待我們,大家吃得心都甜了。接下來又是吃飯,滿桌佳肴比中午還豐盛,吃不動了,就談天說地,一群陌生人,彷彿要趁著酒勁談到彼此都一點秘密沒有才肯罷休。好不容易挨到主人說可以撤了,心裡山呼萬歲,謝天謝地。最後我們在一處非常幽靜的半山坡上的旅館安營紮寨。
但每個人興緻不減,外面的雨又下個不停。我沖了個涼,換了套休閑裝,乾脆把大家聚攏起來打起了撲克。由於過去都不熟悉,又沒在一起玩過撲克,所以規矩都是現買現賣,七嘴八舌臨時炮製出來的,而且對錯不論。大家玩得十分愉快,一直有說有笑,彷彿一家人似的。
到了晚上11點,我及時叫停,一夜呼呼,直到凌晨5點,才一覺醒來,沖了個澡,便頂著牛毛細雨在旅館大院里散了會兒步,也留下上面的旅館照片。
站在雨中我還在想,我們這群傻傻的城裡人,到了鄉下,怎麼倒成了當年在大觀園裡暈乎乎的劉姥姥了呢?更有種真到了鄉下方才見到了世面的感慨。這和如今的城裡人都喜歡吃粗糧是否同出一轍呢?
怎麼想都糊塗,這一切難道是春秋大夢不成?直到最後才明白,受到如此隆重的禮遇和款待,全因為我們裡面有他們的救命恩人。我們借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