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用長矛刺殺了七歲男童?

    大約是1967年的10月的一天晚上7點鐘左右, 我是新派組織的成員(新華中工學院) 駐在XXXX工廠. 忽然有位工人告訴我: 解放軍8199部隊 有人將一 位殺人兇手押送到場部辦公室門口了, 這個工廠就是當年在小東門的跨線橋下 ,於武漢市第十五中學相鄰的湖北省建委機修廠. 我聽到這個消息后急忙 跑到厂部門口見一輛綠色的解放牌敞篷軍用汽車停在工廠的辦公室門口 ,一位自稱是8199部隊的某部連長, 全副武裝身上掛著54的手槍及彈夾 ,手裡拿這個文件要工廠場部負責人簽收被押送到工廠的一位人員, 被押送到這裡的人站在軍人和 工廠負責人中間,  我斷斷續續的聽到這位連長談話中說 :是根據有關資料,  通緝令他們在一個小縣城裡面逮捕陳XX的,  原則上他們是要把人交回原單位處理.這位連長說, 他的解放牌車上還押著兩個逃竄犯, 在他辦完這個交接的公務以後, 還要繼續執行任務. 不久這位連長就匆匆離去了. 這個時候周圍早已經就集結站滿了很多本廠的職工, 他們在竊竊私語:" 陳部長回來了", 我問了一下其中一個人 "他是誰呀 ?" 有人回答道 " 他是我們廠的武裝部長陳松山"(音).  有另外一個人見我疑惑不清楚這個人是誰?  以更加明白的口氣 告訴我回答道, " 他就是7.20那天在湖北大學門口用長矛刺殺小男孩的那個人" . 頓時一切都清楚明白了. 我開始打量觀察這位陳部長, 他筆直在站著, 瘦瘦高高的 不低於1.75米, 削瘦的臉 是土灰色的, 年紀在40歲上下,  長而蓬鬆,並不濃密的頭髮向後隆起,滿臉的胡茬有兩公分長, 顯然是在長時間裡過躲藏的生活. 他灰色的長袖襯衣和藍色的工作服是骯髒不堪的, 他的目光獃滯 毫無表情.  儘管人們議論紛紛而他一聲不吭.

     他是一位在武漢出了名的人, 我站在那裡觀察他約有10分鐘,   準備在了解完畢后寫出報道. 忽然他被人帶進了工廠的厂部辦公室, 我也就再沒有見過這位陳部長了. 後來我才非常遺憾的知道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也是最後一次看到他. 並且是永遠也見不到他了.

     第2天早上我照例到了該工廠. 工廠的工人們告訴我, 陳部長昨天晚上被打死了. 我大吃一驚 問這是怎麼回事? 被誰打死了?  工人們回答是被幾個年輕的新工人打死的,  為首的那個新工人名叫方河濤.  我問為什麼要打死他呢?  工人們說不是故意打死的,  是誤傷導致死亡.. 他們說昨天晚上一些人非常氣憤 工人們和群眾紛紛訴說, 這個武裝部的陳部長 不僅僅是親手刺殺了這個七歲的小男孩, 而且在7.20前在這個工廠里訓練百萬雄師刺殺和殺人;  親自監督紅爐車間(鐵匠打鐵)  製造了大量的匕首,  用水管製造了大量的長矛, 並特別設計了倒鉤.手段殘忍... 陳部長殺人天理難容, 他殺人后又逃跑 四處躲藏 拒不歸案, 想打他一下出口氣.. 天黑了人們把他帶進了厂部辦公室到一個房間, 把他按倒在地上,完全沒有想到打了他幾下屁股就打死了. 打屁股本來的意思就不是想打死他.只是想 讓他疼痛一下而已.  我問他們幾個人是具體怎麼打屁股?  他們說打的時候很多人在那裡看, 他們是學的縣官打屁股, 那些縣官將小民的屁股打得皮開肉綻 也沒有打死人, 他們說 當時打了陳部長也就5---6下屁股, 最後一下陳部長就大叫一聲,痛苦的抽搐了幾下昏了過去不動了. 馬上就派了汽車 緊急送往醫院經搶救無效死亡. 我問醫院檢查的死因是什麼?  他們回答道是因小便睾丸破裂死亡. 我恍然大悟了, 難怪戲曲裡面縣太爺伺候打屁股的時候是打半邊屁股,而另另外一邊懸空, 為的是讓睾丸懸空不至於被震裂而令人死亡.根據我參與學習公安的經驗, 我立刻意識到, 這些頭腦簡單無知和魯莽的即興性參與打人的人, 搞出了人命闖下了大禍, 其後果是不堪設想的....

    由於當時文化大革命在轟轟烈烈當中, 正在平定7,20事件以及8201部隊兵變時期. 8201的兵變在7月23號后被廣州軍區的野戰軍 以及武漢軍區的陸軍 8199 獨立師 ,8216獨立師, 孝感空降部隊在武漢周邊軍事包圍, 政治攻勢之下全部被繳械;  8201部隊在黃石的駐軍被逆江而上的東海艦隊海軍陸戰隊強行繳械. 被解除武裝的8201公安獨立師全部送往河南確山整訓 ;一個月以後宣布解散獨立師, 遣散所有的士兵和軍官. 取消部隊番號 , 8201部隊從此不復存在. 保守組織"百萬雄師" 被嚴厲整肅處在惶惶不可終日的狀態, 在這種不利於保守派的大環境之下陳部長作為百萬雄師叛亂殺人幹將. 被打死也沒有人去追問, 也不敢去追問 只能忍氣吞聲草草安葬收場.

     一年以後的1968年的秋冬之際, 三支兩軍進駐該工廠軍管.由孝感派到到武漢的空軍第15軍空降兵部隊的軍人進駐, 軍人們執行翻燒餅的手法(即 以軍事管制的權力整 肅造反派) .將原來工廠裡面被文革打倒的幹部, 以及百萬雄師的人員紛紛解放, 官復原職 重新掌權,不久 陳部長被打死的事情自然而然地被提上了日程, 新的當權派抓緊時機為了陳部長平反昭雪, 是刻不容緩的重要事情 .經過廠各級幹部的慎重分析判斷, 幹部門得出的結論是: 最後上去打了一板子的是打死陳部長的主要原因, 根據當時黨的政策是應該縮小打擊面,不能把那天晚上參與的所有群眾都作為打擊對象,因此 由打最後一板至死陳部長的方河濤負全部責任, 定為殺人兇手論處, 在工廠的各級幹部商量議定之後, 以"群眾自發"批鬥的名義, 實際上是由重新掌權的老幹部劉明為首的當權派策劃 部署, 各級負責人具體執行,將方河濤控制起來, 在批鬥大會上按套路將方河濤架飛機幾乎扭斷了他的胳膊; 將那些早已安排好的, 那些略會武功的" 群眾"(他們是在文革期間砸爛公,檢,法的, 原武漢市洪山公安分局轉業分配到該廠工作的 一批警察)  照例施展一套 踢,打, 跪 ,壓享受性的服務; 在一頓飽和的胖揍,方河濤呼爹叫娘的慘叫之後五花大綁扭送公安軍管會武昌公安分局關押,收進監獄. 在批鬥大會上連同原廠造反派負責人劉某某, 醫生簡 朴等等人, 在文革初期以及在7.20事件以後曾經批判鬥爭過這些老幹部的,"百萬雄師"的 一些主要人員, 一聲令下全部五花大綁扭送公安機關. 新的當權派他們終於露出了很久以來期盼的,開心的笑容. 這一些人在監獄關押的一年多以後,公安機關軍事管制委員會武昌公安分局多次通知該廠負責人根據毛澤東主席的最高指示: 文化革命期間兩派鬥爭中致人死亡案的責任人均不追究刑事責任的政策, 方河濤等被釋放, 工廠領回. 雖然刑事責任因政策被免除, 幹部們當然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幹部們是有權利將它定為五類分子內部進行懲處. 儘管方河濤也是工人貧下中農紅5類出身的子弟, 仍然將他定為壞分子, 而實行無產階級專政. 剝奪自由和公民權利, 監督勞動 . 由於方河濤在監獄和監督勞動期間被傳染上多種疾病, 不久就死於肝癌, 時年25歲.

    50多年過去彈指一揮間. 在我的有生之年我應該還原這件事情的真相. 儘管他在歷史上的7,20 事件中只是一個小插曲. 這個事件從頭到尾都是悲劇.令人心寒. 從我的內心來說 我還是同情這位陳部長的, 40多歲的年齡在今天我看來人是很年輕, 他一時的衝動殺了7歲的小孩,  鑄成了大錯, 毀了自己和自己的家庭, 如果當時我有權來處理,我會讓他的它生存下來, 非常時期犯的錯, 也應當給他有改過的機會. 據說那位七歲的小孩經緊急搶救活下來了.. 同時我也深深的同情方河濤, 他也是因為莽撞 其實他也就是最後一個人 ,在毫無思索和考慮之下去湊熱鬧打了一 下陳部長, 其後果導至自己最年輕時候, 斷送了自己的性命. 方河濤, 標準的漢口人, 身高約一米76,結實的身材, 一雙大大的眼睛, 一個標準的瓜子臉 白澤的皮膚 , 如果是個披著長長頭髮的女性,方河濤---- 將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 可惜呀, 英年早逝, 臨終之前他將自己一個唯一的妹妹終身託付給了他的好朋友姓王的憨厚樸實的 ,身高1米83小夥子,他含著悲痛的淚水,離開了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