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是中國人最喜慶的節日,也是歡樂氣氛維持最久的節日。我本性淡漠,對節假日並不太關注,今年倒有所不同,有了期盼節日來臨的點點心緒,就像心中本是一池靜水,隱隱約約蕩漾起了一波波水花。
今年有何不同?原因有三:一是女兒剛剛完結了她的新婚旅行,二是先生迎來了他的花甲之年,三是女兒要從幾千公里之外返家,給她爹慶生日與過年。我早早把家清理的乾乾淨淨,備足了年貨,準備過一個圓滿的節日。
人生總是這樣,不能事事如意,女兒到家當天,國內傳來了先生的父親病重的消息。先生的臉上像戴上了面具,整日陰陰沉沉沒有表情;女兒不知是患上了婚後煩躁症還是受她爺爺病重的影響,變得情緒乖張、說話陰陽怪氣,和原來那個乖巧靈俐、善解人意的女兒大相徑庭,這一切,都讓我的心情更加鬱悶。
我憶起在國內時的一段往事。有一次,我在一間小美容館做皮膚護理,聽到旁邊兩個年輕女士的談話。一個說她的婆婆剛去世了,另一個問她會不會很難過?她回答說:假的就是假的,雖然也叫媽,但沒在一起生活過,說很難過也不真實。我當時想,她們兩個可能是很要好的朋友,否則說話不會這麼坦率。
女兒的爺爺對我來說並不算熟悉,在國內時每年見上幾面,出國后我每年回國去探望一、兩次,僅此而已。但隨著年齡的增長,我深深懂得了每個人生命的珍貴。
爺爺年輕時參加過抗美援朝,他是探照燈兵,也就是用燈光顯示敵機的位置。一次戰鬥中,他那個小組受到了轟炸,十個人僅他一人存活了下來。當年我聽了這件事後,就覺得想不到看起來老實巴交的爺爺,還有過這樣一段驚心動魄的經歷。誰都是從孩童一天天長大,誰都有年輕時的熱血沸騰,現在爺爺已經瀕臨死亡,醫生說他撐不了幾天了。想到這裡,我忍不住心痛難忍,淚流滿面。唯一的安慰是他年已九十,應該算長壽了吧。
我母親離開我已經十四年了,每年我都要寫篇文章悼念,悲痛一直很難減輕。直到五年前,一位我並不熟悉的網友給我留言,勸我說,九年了,該放下了。我看了后竟有所觸動,真的慢慢就放下了。
目前情況特殊,辦理簽證手續、買機票根本無法在短期內完成,估計是見不到爺爺的最後一面了。現在情況倒過來了,先生的母親勸他想開點,人總有一死,畢竟是九十歲的人了;先生叫我不要太難過,醫生給父親用了鎮靜劑,到了最後也不會有什麼痛苦……
生命就是這樣有來有去,生活也是有悲有喜,我希望可愛溫和的兔子能帶來好運,新的一年,願所有人都心平氣順,平安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