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加州著名的1號公路,往南去向洛杉磯,一路上的風景美不勝收。公路的一邊,可見到長在峭壁岩脊上鬱鬱蔥蔥的樹木,它們並肩而生枝葉纏繞; 公路的另一邊則是無邊無垠的大海,與天際連成一體,碧海藍天,水天一色,透出一種原始的自然之美。
從小到大,從國內到國外,大海總是一次又一次地吸引著我向它走近,而在它的身邊,每次的感受都有所不同。蔚藍色的大海,似乎可以隨著人的心情而變化,卻又時刻左右著人的情緒。
那陽光下的金色沙灘,情意綿綿地與海水相依相偎; 海浪衝擊在岸邊的礁石上,化成無數個晶瑩奪目的小水珠;眺目遠望,一葉葉扁舟在海上浮動,慢慢地、慢慢地消失在視線之外……
海邊的景色美得就像一幅畫,令我流連忘返,我坐在海邊,又開始了胡思亂想。
這來自遠古時代神秘的大海,裡面隱含著多少人類不知道的秘密?從近萬年前的消失的亞特蘭提斯島,到現在失蹤的那些數不清的飛機船舶,大海究竟把它們藏在了哪裡?
自混沌初開之際,關於大海就有了許多美麗的神話傳說,它也見證了無數人間的悲歡離合。大海,既給人帶來了無盡的幸福快樂,也帶來了無窮的痛苦寂寞,人們對它是又愛又恨,可又有誰敢說能徹底征服它? 不論是山川移位,還是江河改道,大海就在那裡,不論你來或不來。
當我的思緒還在漫無邊際的飄蕩時,耳邊傳來了女兒歡快的笑聲,她拍照完了,向我跑來: "老媽,你在發什麼呆?是在想做一首詩嗎?"
我的心思一時千迴百轉,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回答: "是啊,我在想一首詩。"
"說出來聽聽吧!"女兒興趣盎然,我感覺到她屏住了呼吸,用心地準備聽我念詩。
我站直了身體,醞釀了一下感情,又清了清嗓子: "啊,多麼藍的大海啊!"
女兒等了半天,不見下文,立刻恍然大悟,哈哈大笑起來: "哎喲!我多才多藝的老媽呀,你是美的沒詞了還是詞沒美的了,憋了這麼久,就寫出了這'詩'啊?"
我一本正經地說:"接著聽。"
我永遠漫步在這海岸,
在細沙和泡沫之間。
高漲的潮水抹去我的足跡,
海風也將泡沫拂走,
但是,海與岸
將會永恆。
我的手中曾經握滿薄靄。
然後,我伸開了手掌,哦,薄靄變成了小蟲。
我將手握了又展,手中卻是一隻小鳥。
我再次將手握緊又展開,掌心上佇立一人,滿面愁容,昂首向天。
再一次,我握起了手,張開卻一無所有,
除了一片薄靄。
然而,我聽到了一首無比柔美的歌。
女兒沉默了好一會兒,問: 」是誰寫的?"
我揚了揚手中的書,說:"紀伯倫,黎巴嫩的天才藝術家,一百多年前寫的。"
我外出時習慣帶一本小書,沒時間看也要帶,萬一呢; 這次正好帶了紀伯倫的《沙與沫》。
我打趣說: "現在知道了我為什麼寫不出詩來了吧?這麼好的詩在手上,哪有我寫的份? 下次外出時不帶詩集,沒準我就寫出來了。"
天不早了,在嘩嘩的海浪聲伴隨下,我們笑著,繼續向洛杉磯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