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參加工作后,就一直在念念叨叨著一件事,那就是帶我這個老人去旅遊。可惜她的工作一直很忙,直到今年7月,女兒又一次加了薪,她決心要和我一起享受這小小的快樂,就盡量加班加點讓手上的工作早點完成, 以便騰出時間去旅遊。女兒在百忙中還安排了八天九晚的舊金山-洛杉磯行程,預訂了機票和酒店,幾乎承擔了全部費用。
臨行的晚上, 女兒差不多在晚上九點才回到家,她叮囑我快點睡,第二天要搭乘早班機,說完就埋頭坐在了電腦旁。 我也想讓她早點休息,她說為了旅遊安心,還有一點工作要做。看到此情此景,我真有點心疼,但知道現在最好是什麼也不要說,我返身進了房間,掩上門關了燈,睡不著也在黑暗中靜靜地躺著,讓女兒安心。
行程的第一天,天氣格外晴朗,陽光熱烈地普照大地,當然它帶來的不只是溫暖,而是稍微感到燥熱。在女兒的領導下,我們一路順利地到達了舊金山。
雖然我從未來過舊金山,身在其中卻沒有一點陌生,似乎一切都是和諧自然的,只是感覺整個城市都建在了起伏不平的地面上,經常會遇到讓人驚心的陡坡。
舊金山的市容樸素,居民的穿著都比較整齊得體,看上去很順眼,路人匆匆而行,像是要趕著去做什麼重要的事情,很少看到黑人和胖子; 在海風的吹拂下的舊金山,顯示出了它獨特的魅力。
我們一家人在參觀了一個博物館之後,到唐人街評分最高的一個餐館去用餐。餐館果然名不虛傳,熱鬧非凡,仔細一看,洋人比中國人還多。飯後一結賬,價格很便宜,不知道這是不是吸引人的主要原因。
唐人街的其他方面我就不敢恭維了。也許它是世界上最大的唐人街,但是街道污穢不堪,垃圾四處可見,號稱百年的唐人街,這麼多年怎麼就沒有學到點西方的整潔衛生呢? 我想不明白。
這一天過的十分愉快,晚上我們入住在downtown的一間價格昂貴的酒店,也許是白天走累了,我沒有了往日認床的毛病,躺在舒適的大床上,很快就睡了過去。
……我彷彿身處一套有很多個房間的別墅里, 我一間一間打開門走進去,房間都是空的,什麼也沒有。在最後一個房間里, 我看到了一張床,床上睡著一個人,被子蒙蓋在臉上,腳卻露了出來。我走過去掀開被子,看到了母親的臉。我十分驚訝: 媽,你怎麼來了? 母親微微一笑: 我不能來嗎?我的眼淚忽然就流了出來。在淚水中,我醒了過來,這是一個夢。
我這一生唯有對母親有著最深的愧疚。我沒有帶她外出旅遊過一次,也沒有給她買過貴重的禮物,甚至沒有請她吃過一頓像樣的飯。而母親的離去,讓我的一切自責懊悔統統毫無用處,也許是女兒帶我出來旅遊的第一個晚上,讓我在潛意識中又想到了母親。
午夜時分,在寂靜的酒店中,我睜著眼睛,任自己的思緒馳騁——我慶幸自己沒有因為懶惰和兩個星期前小腳趾的骨裂而拒絕和女兒外出旅遊, 現在我更是深深地明白了這次旅遊對女兒來說意味著什麼。
果然在兩個月後我的生日,女兒在微信上寫了一篇小小的短文「祝我美麗的母親生日快樂!」,配文發表的圖片正是這次旅遊我們母女二人的合照。我想,女兒將不會像我一樣有遺憾,她帶著她的母親旅遊過了,那美好溫馨的回憶,會永遠伴隨著她溫暖著她,不論我在或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