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愛情都是相似的,不幸的愛情各有不幸。
小時候村裡有個年輕小夥子,名軍,年長我十二、三歲,我叫他軍哥。人不高但挺精神,能說會道,非常幽默,與鄰村的冬菊定了親。冬菊姐姐長得非常漂亮,說話尤如敲銀鈴般的好聽。
那時候也沒什麼夜生活,一到晚上村裡的年輕人和孩子們便去軍哥家聽他講笑話,他家成了村裡孩子和年輕人的娛樂中心。
本村的翠花,小家碧玉,長得非常秀氣,尤如一綻放的荷花。她被許配給王家村的福貴,福貴是個老實巴交的年輕人。
翠花很活潑,經常在大隊戲班子里排戲,一來二往便與軍哥混得如㬵似膝,難捨難分,他們最終沒能控制住情慾,跨越了道德底線。
乾柴遇烈火,他們事發展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白天田間幹活,中間休息時,他們佯裝方便,去附近的甘蔗林里痛快一會。收工時,他們有默契晚歸,躲過眾人,找個僻靜樹林中顛鸞倒鳳,不知天地為何物。
事情鬧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四家顏面掃地。冬菊姐家斷然中止了與軍哥的婚約;福貴雖老實,但也無法承擔這等羞侮,拂䄂而去;翠花家的行動則是極端的多。
翠花的父親與家族長老們經過密謀,打算將翠花綁一石磨沉入村前水塘,採取行動之前被大隊幹部制止。翠花的父親與哥哥便把翠花拴在飯桌檔上,讓她穿一件很薄的襯衫,用長長的竹篾片將她周身抽打。那天村裡很多大人小孩都去圍觀。這種竹篾片打在身上非常疼,但不傷筋骨,我小時頑皮,我母親曾獎勵了我幾鞭。可憐的翠花滿身被打得皮開肉綻。
我大哥那天問軍哥為什麼不帶翠花出逃,軍哥說:弄不到糧票和大隊外出證明,既買不到吃的,也住不了旅社,死路一條。
軍哥後來躲到他那在鄭州附近當兵的哥哥那裡一陣子,再後來與一個五大三粗的河南妹子結婚了。我上大學前還見過他們一次,那是他們回來探望即將去世的母親。
翠花則被嫁給百里開外的一個鰥居的中年農民,我從此再也沒看到過她那甜甜的酒窩和迷人的笑臉。
回首四十多年前的往事,當時年紀小,沒覺得這件事有什麼特別之處。今天看來,翠花與《天仙配》中七仙女的命運有何區別?
本文所涉人物姓名均有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