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茶壺,別具形狀。不管是瓷茶壺,還是陶茶壺,其形狀都基本一致,即由扁圓形的壺身,帶鈕的壺蓋,壺嘴,壺把四個部分組成。
這個形狀到底是個什麼形狀呢?
千百年來,人們司空見慣,習以為常,很少有人願意去琢磨這個問題。中國的茶文化發展至今天,已經可以用「博大精深」來形容了;可是,對茶壺的形狀到底是個什麼造型這樣的簡單問題,反而被博大精深給忽略了。這不得不讓人感慨:我們的文化研究,與我們的科技研發一樣,粗糙得很。
中國茶壺的形狀,其實是個變了形的「玄武」形狀,即龜蛇合體。茶壺的扁圓壺身加壺嘴,構成一個大致的烏龜形狀;而壺把則是蛇體的濃縮與變形。
把蛇頭與蛇尾除去,端倪立現。
我是怎麼想到中國茶壺乃玄武形狀的呢?原來是受到一則介紹印度水壺故事的啟發。那則故事說,印度水壺Surahi的壺把是蝰蛇的造型。說這壺的原產地尼泊爾十分乾旱,某夜,壺主人突然發現有條饑渴的蝰蛇懸挂在Surahi上汲水而飲,於是,壺的把子就被打造成了略帶裝飾的蝰蛇形狀。
印度人在偷著移植中國茶葉之前是沒有喝茶習慣的,主要是喝水,喝冷開水。Surahi的主要功能就是盛裝涼水。現代印度人把這種銅壺統一叫成「茶壺」,顯然是受到中國茶文化的影響。而印度茶壺的把子是蝰蛇造型,反過來又讓我靈感迸發,一下子想到了中國茶壺的「玄武」古意。
我的判斷理由有這樣幾點:
1、玄武是水神,掌管天下一切水資源,而茶壺是裝水的,將其形狀塑造成水神的形狀,不僅吉祥,而且神氣。
2、玄武又稱玄冥,方位指北方,顏色主黑。北方的春水是黑色的,明代的宜興紫砂壺則追求茶色的「栗色暗暗,如古今鐵」;不僅茶壺裡面搞成黑色,而且泡製出來的茶水也要呈黑色。可見,茶壺的運用講究與玄武是有對應的。
3、水有靈性,最能啟智。中國人迷信喝茶能給人帶來靈感,讓人變得聰明,其功不全在茶,亦在黑色之水,更在水神造型的茶壺泡製。
4、茶史證明,茶壺在宋代以後才有,至明代日臻鼎盛。宋明兩代重視道教,明代更有尊奉玄武、推崇真武大帝的社會風尚。茶壺在這一歷史時期出現,並以玄武的形狀定型,想來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5、據說,玄武的名字來自大禹的父親鯀,鯀的名字就叫玄冥,亦稱玄武。鯀因為治水沒有治好,便被舜帝懲罰,身體變成了玄武的形狀。鯀沒有能力治理江河淮漢等大水,讓他改行治理茶壺小水,大材小用,降級使用,這頗符合中國的「用人」傳統。
6、今蜀中把進茶館喝茶聊天稱作「擺龍門陣」,這似乎也印證了「飲茶」與「治水」的關係。若茶壺不是玄武的形狀,不與鯀有關,那蜀人為何要把喝茶聊天稱作「擺龍門陣」呢?擺「八卦陣」不是更貼切嗎?
天下耍壺的,盡出蜀中。老鯀治水不力,誤國害民。蜀人替天行道,將其化身玩弄於股掌之間,出神入化,也算是給老鯀一次表現的機會吧。如此聯想,倒也十分有趣。
大禹治水,成功的經驗絕不在政治一個方面。
男人如泥,女人似水。大禹治水的啟示,完全可以用在管理女人、應對女人問題、處理男女關係等眾多方面。
比如說,女人注重情感,相信直覺,缺乏原則,所以只能疏導、開示、管束,不可強勢圍堵、肆意打壓;水溫過低,水就會結冰。男人對女人過於冷淡,女人就會變態,冷若冰霜。但冰塊是可以重新融化成水的。水可以載舟,水也可以覆舟。女人在婚姻中可以成全男人,女人同樣也可以在婚姻中禍害男人,毀滅丈夫。這些不都是治水經驗的豐富與發展嗎?
更妙的是,茶壺的「玄武」寓意,龜蛇連體,本身就帶有「陰陽和合」、「夫妻交好」的意味。辜鴻銘用茶壺與茶杯作比喻,來形容一夫多妻的和諧與美好,這不正是大禹治水的經驗妙用,一語道破天機的神來之「比」嗎?
2019.5.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