樟樹名稱的由來,按照《本草綱目》的作者李時珍的解釋,是因為「其木理多文章,故謂之樟」。又因為樟樹通體含有一種醚油細胞,能產生揮發性精油,並散發自然香氣,所以又被稱作香樟。香樟之得名還應與它的花香也密不可分。春末夏初,遇上風和日麗的天氣,南方廣植樟樹的城市,空氣里總是充滿了樟樹花的淡淡清香,讓城市平添了一種溫馨、平和與浪漫。
樟樹在中國古代稱豫章。江西省原來有個豫章縣,即因境內多樟樹而得名,現今乾脆改成樟樹市了。
樟樹在中國一直享有盛名,甚至過去比現在名氣更大。現在人知道樟樹是因為它是優良的城市行道樹種,僅此而已;而過去的人們不僅知道樟樹木材貴重,做傢俱不生蛀蟲,蓋房子穩固耐久,又「可雕刻,氣甚芬烈」,而且還知道樟樹可以提煉天然樟腦,並積累了大量關於樟樹的藥用經驗。
漢代文獻《述異記》記載:「武帝寶鼎二年,立豫章宮於昆明池,中做豫章殿。」翻譯成白話文的意思就是,漢武帝下令在長安的昆明池中間,用樟木建造一座皇宮,皇宮裡面再建造一座樟木殿堂,供自己享用。大家都知道,樟木產自江南和華南,而漢代的首都長安就是今天的陝西西安,皇家費盡周折將樟木從數千裡外運至京城,用它建造宮殿,足見其身價有多高了。
稍有歷史的人家,一般都很看重樟木傢具,尤其是世代相傳的箱子、衣櫃、床和桌椅。有些人不僅喜歡用它們儲存衣物,收藏書畫,甚至顯富擺闊,炫耀身價。還有的老人家,臨終前什麼願望都沒有,就是希望身後能有一口樟木棺材。
除了用材,樟樹的經濟價值還表現在,它能為天然樟腦的煉製提供資源。樟腦是一種可以用來驅蟲的衛生產品,也是一種局部刺激葯。過去家庭的衣櫃、書櫥或箱子里總會擺上幾粒樟腦丸,以防止老鼠和蛀蟲蛀咬衣物和圖書。樟腦也可以止痛、通竅和驅除異味,因而常被用於製造相關產品,如驅蚊液、傷科軟膏以及醒腦的揮髮油製劑等。而藥理研究也發現,樟腦確有強心與興奮中樞神經的作用,塗於皮膚還有溫和的刺激性,亦能防腐。樟樹的根、莖、枝、葉中富含醚油細胞,精油極其豐富,而這種精油正是樟腦氣味的來源,所以製作樟腦自然離不開樟樹。
樟腦的採制過程雖然有趣,但卻異常辛苦。大衛遜(Davidson)在《台灣島的過去與現在》一書中指出:「樟腦的代價就是血(Price of camphor is blood。」雖說樟樹全身都含有精油,但以根頸以上一米左右的材質含量最高,煉製樟腦一般都是選取這個部位的木段。具體步驟是:①先將經過選取的樟樹木段刨成小木片;②再將木片放入桶里蒸餾;③收集帶有樟腦成分的水汽;④最後凝結成為樟腦結晶,再進行深加工,最終成為樟腦產品。也有的人索性把樟樹的根、莖幹、枝切成碎片,和葉子一起置入蒸餾器中蒸餾的。
台灣省曾經是全球最著名的天然樟腦產地,其產量約佔世界總產量的70%。如此之高的產量當然得益於當地豐富的樟樹資源。當年台灣到處是茂密的樟樹林,遍地是煉製樟腦的工場和作坊。上山砍伐樟樹的人被稱為「腦丁」,他們所住的房舍則稱作「腦寮」,以至台灣至今仍有許多地方還保有「樟寮」、「腦寮」的地名。
至於說樟樹的藥用價值,現代人一般知之甚少。然而樟樹原產地的原住民可為我們積累了太多的經驗——
葉子:煎汁塗於患處,可治胸痛、喉嚨痛等症;嫩葉搗碎外敷,可直接用於外傷傷口消毒防感染;揉碎葉子和水口服,則可治赤痢;取葉煮水,蒸氣熏身,並以煎液洗浴全身,或者葉根齊煎,用汁液塗抹全身,或口服,均可治瘧疾;此外,疥癬、皮癢、鵝掌風、風濕骨痛和跌打損傷等,用鮮葉煎水熏洗,皆可有效。
樹根:煎水口服,可治腹痛;燒烤樹根,取流出的汁液外敷,可治多種皮膚病。
樹皮:煎水口服,可治嘔吐、腹瀉、胃痛和醉酒等症;取鮮樹皮去其表面,僅留內層,搗碎煎湯口服,則可治心痛;與等量的地膽草搭配,水煎口服,可治風濕痛。
果實:可治食滯、腹脹、腸胃炎、胃寒腹痛等症。
木材:暢氣血,利關節,祛風濕,治腹脹,甚至對感冒、痛風、腳氣和霍亂都有治療功效。
隨著現代醫學的進步和化學工業的發達,樟樹的藥用價值已經變得可有可無了,合成樟腦更是易如反掌,現在人們所用的樟腦都是以化學合成的為主,天然的樟腦已經很少見嘍。也正因為如此,樟樹才能夠「無官一身輕」的、從容的從山野走進城市,用它們那優雅的樹冠、茂密的枝葉和雄偉的造型,為現代城市的綠美化做出自己的貢獻。
不過,樟樹進城后,事實上並沒有享受到城市居民們應有的那種「來的都是客」的盛情款待。它本是亞熱帶樹種,主要產在南中國的福建、廣東、廣西、江西、湖南、湖北、浙江和台灣等省區。唐代大詩人白居易曾有詩云:「豫章生深山,七年而後知。」這說明樟樹最初是生長在山區的山苗,而且它幼苗時的前七年是不為人知,生長還是比較緩慢的。
現在城市綠化建設的速度非常快,城市建設者們在願望強烈、心情急迫之下,大多忽略了樟樹的生地特徵和生長條件,不僅要求它速生,要求它大樹進城,要求它全冠移植,甚至還把它從溫暖濕潤的江南,引進到寒冷乾燥的江北,以至近幾年江蘇、安徽、湖北和山東等地也出現了大量的樟樹。
表面看來,這些移居到江北的樟樹長勢並不壞,因此有人就敢沾沾自喜地誇耀說:「人有多大膽,樟樹就能向北走多遠!」其實,明眼人都知道,樟樹之所以能在江北存活並生長良好,主要是氣候變暖、城市熱島效應和一些養護技術的先進提供的保障。一旦氣候回歸正常,或者再出現較長時間的嚴寒與乾旱天氣,這些地區的樟樹一定會遭受滅頂之災。
中國人初次見面總習慣詢問對方是哪裡人氏,以此來判斷一個人與生俱來的某些特徵,從而增進彼此的相互了解。樹木也一樣,「性相近,習相遠」。它們雖然不會說方言土語,但卻都帶著濃重的鄉土氣息和鮮明的區域特色。我們選種栽植,應講究適地適樹,決不能搞「四海之內皆兄弟」喲。
樟樹的枝葉果
自然界里的樟樹風采
博物館收藏的製作樟腦實況圖
台灣南投縣樟樹文化產業園裡的煉製樟腦模擬作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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