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這裡，這光

此時這裡，這光

作者/ 黎舒葦

深秋時節，我走進這片樹林，

就像貼近我的一位情人的懷抱。

此時的風是柔軟的，如同耳邊情人的輕語。

陽光是溫暖的，如同觸手可及情人的體溫。

每片葉子落地以前都會劃一道好看的弧線。

這些弧線各不相同，卻又秉承同一種氣質。

它們下墜的軌跡和姿態里沒有悲哀，

悲哀是人類賦予的標籤。

也無需你我的認同，

認同是人類無休止的訴求。

這裡有的是，自然的和諧、和諧的自然。

這裡沒的是，被價值和意義充斥的思考。

這裡有經上命名的呼吸、脈搏和心跳。

每個進入這裡的人，需將呼吸、脈搏和心跳

調至這裡才有的速度和節拍，

融入這裡、成為這裡的一分子。

這體驗看似尋常，其實不尋常。

希望此時這裡有我的一個寫字間，

林子里的寫字間。

信不信由你，

此時這裡，我確有這樣一個寫字間。

我前後左右50步內看不見一個人，

四面圍著的樹是我寫字間的牆，

被人砍倒的樹樁，是我的板凳，

橫躺在前面不遠處的樹榦是我的門廳。

我所需做的，

無非是攜一支鋼筆式錄音機，

對著它說想說的。

此時這裡，我感覺我的靈魂在抬頭，

我的身體住在拔高了的靈魂里。

我的每個毛孔都舒暢、每個細胞都充滿快樂的氧氣。

此時這裡，是神奇能量的通道。

此時這裡，我不僅屬於我的肉身，

還屬於造我、造萬物的主。

此時這裡，我想將這帶氧的呼吸及能量給你。

此時這裡，我要讓我的文字成就自己同時成就人。

此時這裡，我的心像童年的天空很安也很靜。

此時這裡，有些聲音被放大，

比如風在落葉上行走發出的「沙沙」聲。

比如灰松鼠追逐打鬧發出的「啾啾」聲。

此時這裡，我聽不到時間的聲音。

大腦不想再聽時間的使喚，

不想再像上了發條一樣地，旋轉。

在所有這些都被我敘述完以後，

這片林子的點睛之筆還未現身。

那就是此時穿行在林子里的光。

這光的微妙難以言說，

彷彿天上撒下細碎的鑽石與黃金。

它不因陰暗的角落而不落，

也不因醜陋的枝椏而不落。

它有足夠能量讓你感覺溫暖，

又不至於亮得讓你無法仰望。

此時這裡，無論樹梢還是樹榦；

樹葉，無論枝頭的還是地下的；

無論是松鼠卷翹毛茸的尾巴，

還是我看松鼠頭朝下走而歪著的頭，

此時這裡，一切都被這光點亮。

此時這裡，無論富翁還是乞丐，

都享受著同樣的光。

此時這裡，這光堪稱神奇。

2020.11.10

原創詩歌，版權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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