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大家廣泛討論的,是5月4號北大120周年校慶典禮上,校長林建華先生致辭當中,屢屢出現讀錯字的情況。詳情請參考:
後來林建華校長又通過北大BBS發布了一封致歉信,來表達對自己失誤的歉意。致歉信的全文如下:
親愛的同學們:
很抱歉,在校慶大會的致辭中讀錯了「鴻鵠」的發音。說實話,我還真的不熟悉這個詞的發音,這次應當是學會了,但成本的確是太高了一些。
我想,我的這個錯誤會使很多同學和朋友失望,覺得作為一個北大校長,不應該文字功底這樣差。說實話,我的文字功底的確不好,這次出錯是把這個問題暴露了出來。
上中小學時,正趕上文革,教育幾乎停滯了。開始的幾年沒有課本,後來有了課本,也非常簡單。我接受的基礎教育既不完整、也不系統。我生活在內蒙古的一個小農場,只有幾十戶人家。現在人們很難想像當時的閉塞狀態,農場離縣城幾十公里,距離雖不能算遠,但乘馬車要一整天時間。當時不但沒有現在發達的網際網路,連像樣的書都很難找到。最近,我剛出了一本書《校長觀念-大學的改革與未來》,其中還提到了當時的情況:
「文化大革命開始時,我小學五年級,幾年都沒有課本,老師只是讓我們背語錄和老三篇。十幾歲時是求知慾最強的時候,沒有其他的書,反覆讀毛選和當時一本幹部培訓用的蘇聯社會主義教程。我的中國近現代史知識,最初都是通過讀毛選和後面的註釋得到的。《矛盾論》和《實踐論》當時都讀過,中學政治課又學了一遍。一分為二、對立統一、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等等,這些概念都滾瓜爛熟,也深深影響了我們這一代人的思想觀念。」
我很幸運,77級的高考語文考試作文佔了80分,詞句和語法只有20分,否則我可能就考不上北大了。我只是在考試前的幾天,讀了一本語法方面的書,剛剛知道什麼是主語和謂語。語法概念不清,上大學之後學英語也多費了很大的勁。
我寫這封信,告訴大家這些,並不是想為自己的無知或失誤辯護,只是想讓你們知道真實的我。你們的校長並不是一個完美的人,也有缺點和不足,也會犯錯誤。另外,我還想告訴大家,我所有重要講話,也包括上面提到的那本書,都是自己寫的,其中的內容和思想都是我希望大家了解的。
我是會努力的,但我還是很難保證今後不會出現類似的錯誤,因為文字上的修鍊並非一日之功。像我這個年紀的人,恐怕也很難短時間內,在文字水平上有很大的進步了。
真正讓我感到失望和內疚的,是我的這個錯誤所引起的關注,使人們忽視了我希望通過致詞讓大家理解的思想:「焦慮與質疑並不能創造價值,反而會阻礙我們邁向未來的腳步。能夠讓我們走向未來的,是堅定的信心、直面現實的勇氣和直面未來的行動。」
再次致以歉意!
熱愛你們的校長林建華
貼完林校長的致歉信,談一談我的看法。
說起來,林校長曾執掌浙大,而大家知道我大學本科就是在浙大念的。當年林建華從重慶大學調任浙大校長時,就當了一次「網紅」。
不過那時林先生當網紅和今天完全不同,畢竟他本身沒有犯過任何過失。當年主要是因為浙大校友不滿「一個重大的校長竟然可以來執掌浙大?憑什麼?」,才鬧得滿城風雨,甚至出現了浙大校友聯名上書教育主管部門請求撤銷任命的情況。當然後來這些「努力」並未奏效,林先生順利到浙大走馬上任。
後來林先生回到母校執掌帥印,想必是小了些阻力。但始料未及的是,北大也算不上一個好坑,尤其是考慮到學生有「思想自由,兼容並包」的傳統,林校長要把北大治理好,難度也非同一般。隨即發生的一系列跟北大有關的輿論事件,證明了這一點。
言歸正傳,讓我們回到林建華校長這封致歉信上來。
林先生寫了很多,但我給大家翻譯一下,主要內容其實就是這樣:
1) 大家好,我念錯了字,我道歉。
2)
但這是因為我所處的年代基礎教育不完善造成的,我讀書的時候很多字就沒學過。
3)
現在我年紀大了,以後要學很多不認識的字,恐怕也是很困難的。
4)
我很失望,你們都在關注我念錯了字,但卻沒有關注我傳遞的思想。
不吹不黑,客觀地講,我認為林校長敢於公開道歉,這個行為本身是非常可貴的,是值得大家肯定的。但道歉信通篇表達的態度和立場,是缺乏誠意,缺乏擔當,也是缺乏風範的。
錯了就是錯了,不要找任何理由和借口。認錯,然後採取行動去改錯。
而我們的林校長呢,雖然也是認錯了,但是通篇致歉信里,除了前兩段在表達歉意(甚至也不明顯和徹底),其他主要內容都是在解釋,解釋為何會犯錯。然後把鍋甩給了基礎教育,甩給了時代,甩給了年齡。
依我看,這就和公司里員工遲到和老闆這樣解釋沒什麼兩樣:
對不起老闆,我遲到了。
但主要是因為交通太堵塞,我堵車堵了兩個小時!還有我身體不太好,今天早上又起晚了。另外還有下雨,路也比較滑。未來我也不能保證一定不會遲到,因為這些情況我也不能保證不會再發生呀。
如果我是林建華校長,道歉信里我根本不會提基礎教育階段的問題,更不會說我年齡大了學生僻字困難,我只會檢討錯誤,並提出整改方案,然後請師生和社會監督。這才是一個大學校長應該有的擔當和風範。
還有一個有趣的點,林校長說
「像我這個年紀的人,恐怕也很難短時間內,在文字水平上有很大的進步了。」
恕我直言,這簡直太有損一個中國頂級大學校長的形象了。現在的時代,哪怕一個最普通的職場白領,也必須保持終身學習的習慣,不斷和新技術新知識新模式賽跑,一個堂堂北大校長,怎麼好意思說自己年紀大了,很難進步了呢?
不能因為你是校長,你說的東西錯了我就不敢說不能說。也不能因為你是校長,你發了一個致歉信,人們就該統統接受和包容。更不能因為你是校長,就能為自己的錯誤找借口找理由去開脫。
大學校長,尤其是北大校長,應為一般人士之表率。真誠希望在林校長的領導下,北大可以越來越好,為中國培養出越來越多的表率人才。
今天北大校長念錯字,不由讓人又想起了台灣三大政黨領袖來訪問時,我們著名大學校長們的著名表現……
去年,台灣親民黨主席宋楚瑜應邀在清華大學發表激情演講,回答清華學子的提問,兩次提到人文,其情殷殷,其辭切切。反觀清華大學校長顧秉林卻畏畏縮縮,沒有中國第一學府掌門人的學術氣質。在互贈禮品環節,顧秉林向宋楚瑜贈送的是一幅小篆書法,內容是黃遵憲的詩《贈梁任父同年》:
「寸寸河山寸寸金,
瓠離分裂力誰任?
杜鵑再拜憂天淚,
精衛無窮填海心!」
頷聯首字讀作「kua」,上聲,分離、割裂之意。詩的前兩句描述了中國前所未有的民族危機,后兩句表示要像精衛填海一樣,擔負起救國的大任。由於詩中洋溢著強烈的愛國主義精神,2003年6月29日,溫家寶總理在向香港社會人士發表演講時,也引用了這一首詩,引起在場人士的強烈共鳴。 在念這首詩時,清華校長一字一頓,磕磕巴巴,念到
「侉離分裂力誰任」時,就被 「侉」字卡住了,后經人提醒才得以圓場,引得學生們哄堂大笑,場面相當尷尬。
不僅如此,在主持過程中,顧秉林還結結巴巴,幾次中斷修正,到了最後更是洋相出盡,把向宋楚瑜贈送禮物說成「捐贈」禮物,現場一片噓聲。此情此景,讓直播機前的億萬電視觀眾也感到震驚和失望。要知道台灣也有清華大學,也在那裡看著呢。
然而,清華的表演還沒有結束。當晚清華大學國際問題研究所副所長劉江永教授,在中央電視台國際頻道《宋楚瑜大陸行》節目中侃侃而談,大出風頭,讓我們大吃一驚。當介紹到《寸寸河山寸寸金》書法禮品的時候,他胸有成竹地說:「這是某某人所書寫的『小隸』。」
哇塞,一種新的書體誕生了,中國從來只有小篆,何曾有過小隸?緊接著,劉教授又即興朗誦了《寸寸河山》全詩,遺憾的是劉教授沒有看過直播,當讀到「瓠離分裂」的時候,他再次壯烈犧牲,把它們讀成:「瓜離分裂。」
清華歷來人文薈萃,國學大師,文壇巨匠不乏其人。不知王國維、陳寅恪等大師,九泉之下,作何感想?
然而,台灣新民黨主席郁慕明來了。他發表演講的大學是中國人民大學。人民大學的校長出來了。我們提心弔膽,膽戰心驚。
果不其然,人大校長紀寶成在歡迎郁慕明的致辭中說:
「七月流火,但充滿熱情的豈止是天氣。」又一個大學校長,在台灣同胞面前倒下來了,紀校長顯然犯了常識性的錯誤。「七月流火」出自《詩經》。「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七月流火的確切含義是
「天氣轉涼了」,不是形容 「天真熱」,更不能形容熱情。這是高考中最常見的一個成語。
似乎是挑動我們脆弱的神經,國民黨榮譽主席連戰又來了。這次被打臉的是廈門大學。
有感於被授予廈門大學名譽法學博士學位,興高采烈的連戰發表即席演講。才華橫溢的連先生,慷慨激昂,激情洋溢,古今中外,信手拈來,顯示了深厚的國學功力。演講過後,廈門大學朱崇實校長請連戰先生題字,連戰先生揮筆題寫了「泱泱大學止至善,巍巍黌宮立東南」。
結果朱崇實校長當場念了白字。把「黌宮立東南」錯念成了「皇宮立東南」,台下還一片掌聲,讚歎聲。嗚呼哀哉,嗚呼哀哉。
「黌門」是學校的古稱,「黌」古音與「宏」同音,普通話讀音與「紅」同音。古有「身入黌門,天子門生」的說法。堂堂大學校長竟然對教育領域的古稱一無所知,實在是令人汗顏,慚愧,羞恥,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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