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動物軼事2—悲傷的一幕
鬍子太長了 原創
上一篇講了巧遇溫馨的鴨子一家過馬路的故事。我一直在想,在龐然大物的bus 和其他汽車前他們是如此的渺小,如此的脆弱,但是走在前面的鴨爸爸卻昂首挺胸,時不時左顧右盼,自豪滿滿的樣子,毫無畏懼。一字縱隊的嫩黃色小鴨子們整整齊齊 搖搖擺擺跟著,就和動畫片里畫出來的一樣。再說鴨媽媽不顧一切返回去找回掉隊的兩隻小鴨,確實是震撼人的心靈,動物雖無人的靈智,但他們一樣有父母,兄弟,孩子,家庭,對比這活生生的充滿愛的一家,想起被烘烤的烏紫發黑的餐桌上的鴨子……嗨,我覺得吃素才是有大愛吧。心裡總想著這一家,現在生活的依然幸福吧,祝願他們!
下面我接著講另一件令我難以忘懷的動物故事。這次是與兩隻麋鹿相遇,確切地說是遇到一隻麋鹿。
那是去年12月底的 一天,我因為有事要辦,必須開車去金鎮(Golden)。金鎮坐落在千里落基山東部,是BC省向東出省的最後一個較大的城鎮,與阿爾伯特省交界,位於橫貫加拿大全國的一號公路上。東距卡爾加里近300公里,這裡山高崖陡,林深樹密,溝壑縱橫,河流密布,實在是各種耐寒類動物生活的天堂。平時路過此地,時常可以發現山羊,鹿,麋鹿,山豹,野豬,棕熊,狼,土狼,等動物就在高速公路兩側金屬隔離網外悠閑的活動。鑒於一號公路和隔離網嚴重影響各種動物的正常生活,並且威脅到動物種群的 繁殖,加拿大公園管理部門,不惜代價,在動物活動頻繁的區域里,跨越公路上建起了四座分別寬達40米左右的動物過路橋,上面仿造兩側的森林種滿了樹木雜草,便於在路兩側的各種動物來往,最大限度的保護動物的原生生態環境。而且金鎮就在加拿大國家森林公園之中,這一路真可說是人和自然界和諧共生的典範。
只是任何事情都有不同的兩面, 每次從這裡路過看到愜意平和的動物時,旅途的疲乏都會一掃而光,從來沒想過動物之間的生物鏈性質的共生關係,這一次出人預料的讓我遇到了。
時值嚴冬,氣溫零下20度左右,高山氣候善變,一會下雪,一會太陽卻露出來,路面上也是冰雪覆蓋,200多公里的路相當耗神,打了一個哈欠,心裡還想著,這麼冷的天,應該看不到什麼動物了。
眼看路下到谷底,離金鎮40公里左右了,沿路右側就是金溪,與公路相伴直到金鎮。不料想 在左轉繞過一個小山包后,抬眼一下子看到百米遠處,右側金溪河灣的冰面上露出一隻雄麋鹿,頭上好大的角。我一下興奮了,看來今天運氣還不壞嗎。
前面路邊就是 一段供司機小憩的輔道,我慢慢靠過去,停了下來,計劃邊看動物邊休息一會兒。輕輕的下了車,往麋鹿邊再走近一點,等看清了這隻麋鹿和它前面的冰面時,我一下子怔住了。
它站在一灘鮮紅的冰面前!發生了什麼事?!
只見它一動不動的雕塑一樣的站著,心裡一下子明白了。它失去了同伴,或許是配偶。
我沒辦法推測事故的過程,靜靜的站在高處看著那個悲傷的,石雕一樣的麋鹿,和冰面上的血色。有點想去安慰一下它的衝動,但是又能做什麼呢?我不會鹿語,它也聽不懂人言,我只能靜靜的看著,也許可以和它心靈溝通吧,雖然看不清它的眼神,卻能清楚地感覺到它內心的哀傷。
不知過了多久, 那頭麋鹿終於有了點動靜,它慢慢低下了頭,似乎想去聞一聞腳前的血,只是停在了半途,呆了幾秒鐘,又把頭慢慢地抬起來,如同先前一樣佇立不動了。
我忘卻了寒冷,也忘了給它照相的想法,只是靜靜地站在路邊,靜靜地看著。看著白皚皚的深山,白皚皚的河灣 ,看著這一隻壯實而脆弱,悲傷而無語的麋鹿,看著它腳下的紅色,看著邊上白雪上凌亂的動物蹄印……
直到手指凍痛了,猛然覺得全身冷的直哆嗦, 才發覺呆在這好久了。
還是讓它自己靜靜地呆在著吧,不要驚擾了它。我輕輕的退回來,鑽進車裡前,扭頭又看了一眼那頭麋鹿,它依舊石化般的定在那兒。
回到路上,開過這個河灣,又一繞, 再也看不見它了。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猛然想起來,在這麼長的時間裡,那頭鹿居然沒有看我一眼!我也只是見它頭部動了一次, 四蹄如釘子般釘在原處未動分毫。我在它的右側後方,離它只有大概不到20米的直線距離,高出它兩米不到。可見它該是如何的哀痛,竟然忘記了身外的一切。
當我返回時,除了看到那一片已經暗淡的血跡外,再也沒有那頭鹿的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