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打黑,接著說薄熙來的另一張標籤:唱紅。
唱紅和打黑一樣,也是薄熙來借用了別人的創意,炒作起來的盜版。
紅歌即紅色歌曲,以前叫革命歌曲,是伴隨著中共成長歷史積澱下來的政治宣傳歌曲的總稱。唱紅的老祖宗,當然是周恩來,他親自監製的音樂舞蹈史詩《東方紅》是一代經典,至今無人超越,不過有點流於一本正經。上世紀90年代起,隨著在紅色歌聲中長大的50后逐漸步入中年,歌壇懷舊風起,精明的上海出版商,採用流行歌曲的節奏和曲風演繹了一批流傳甚廣的以歌頌毛澤東為主的歌曲,錄製成磁帶發行,一時風靡神州,時人稱之為「紅太陽熱」,這就是當代「紅歌」的濫觴。2006年,在收視率大戰中焦頭爛額的江西衛視結合推廣「紅色旅遊」,推出了大型選秀節目「中華紅歌會」,並且註冊了商標,這才是「紅歌」正統。
話說2005年胡錦濤訪問朝鮮,對朝鮮在民不聊生的情況下意識形態控制滴水不漏讚嘆不已,歸國后要求文宣部門向朝鮮同志學習,於是傳唱紅色歌曲、弘揚紅色文化就成為當時宣傳領域的中心工作。不過那時候的薄熙來因為剛被發配到重慶,自覺前途灰暗,萎靡不振,凡事應付,這等瑣事只是由宣傳部策劃,他點卯念稿,行禮如儀而已。
重慶「打黑」聲名鵲起之後,喚醒了薄熙來幾近沉寂的野心,他覺得自己雖被發配邊陲,但借著民粹,似乎還有機會捲土重來。他畢竟混過幾天新聞專業,知道怎樣製造新聞熱點,於是借著落實「向朝鮮同志學習」,拿來了別人的「紅歌」品牌,再配套「文革」故事會的形式,形成了唱紅歌、讀經典、講故事、傳箴言的「唱讀講傳」群眾文化模式。由於唱紅歌更有表演性,更具聲勢,所以重慶以外,只知「唱紅」而不知其他。
薄熙來對規模和儀式有瘋狂的偏好,所以重慶的「唱讀講傳」活動可謂創意無限,花樣翻新,各地的紅歌大賽、紅歌晚會、經典誦讀,動輒萬人規模,而且為適應薄熙來對儀式感的要求,必須統一服裝,紅衣白褲的日常服裝很快過時,舞台演出服已經不震撼,紅軍、八路軍、黃軍裝等道具服裝司空見慣,有機關幹部一年下來光唱紅歌就領了好幾套服裝,花費民脂民膏無數。而且基於政治野心的需要,薄熙來也屬意打造重慶為全國的「紅歌文化中心」,除邀請將軍後代合唱團「共和國六十華誕全國巡演」以重慶為首站外,還越過中宣部,組織全國性的「紅歌大會」,甚至無視地方不得介入外交事務的規矩,擅自邀請基辛格到重慶觀摩「唱紅」。
薄熙來的「唱紅」本意是響應胡錦濤「向朝鮮學習」的指示,投機取巧,製造響動,刷政治上的存在感。重慶有「紅岩精神」,弘揚紅色文化有先天優勢,但是薄熙來懷著老爹「六十一人叛徒集團」的鬼胎,忌諱紅岩文化,捨近求遠,熱衷於表演性的「唱紅」。但是「唱紅」的儀式感太強,紅歌內容又左,有些早已過時,雖然喚起了民粹,同時也引起了周圍的警覺,製造了話題。薄熙來是個二杆子,人來瘋,喜歡在鎂光燈閃爍中侃侃而談,卻犯了在中國政治人物不能成為話題人物的大忌。到了後期,重慶本地報章投其所好,對「唱紅」的宣傳接近「高級黑」,唱紅歌治癒不孕症,老爹死了也不耽誤唱紅的報道也見諸報端,更加坐實了「唱紅」是「文革」遺風的指控,不但未能幫薄熙來贏得資本,反而成了他政治上的負資產,以至於後來親率千人合唱團進京唱紅,已經無人待見,不過這已是「唱紅」的尾聲,也是薄熙來最後的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