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里當年評學運

                           萬里當年評學運

近日，中共元老萬里去世，享年99歲。萬里（1916－2015）最為人稱道的是：1977年他在中共安徽省委第一書記任上，先是大刀闊斧，「清幫治皖」；之後支持小崗村農民搞「大包干」（即上繳一定數額公糧后的餘糧，全部歸農民個人所有），由此充分激發了農民生產積極性，極大地改善了農民生活，以致當地流傳民諺：要吃米，找萬里。

萬里是中共體制內的實幹家和改革者，還先後擔任過北京市副市長.鐵道部長.國務院副總理等，1988年在第七屆全國人大當選人大常委會委員長，此為其一生最高官職。

就在萬里擔任人大常委委員長這一名義上的國家首腦（人大可任命或罷免國務院總理）之後，1989年中國發生了震驚世界的天安門學生運動，時任中共中央總書記的趙紫陽及國務院總理李鵬等要人，均被捲入。那麼，萬里當時境況如何？

回溯歷史背景：1989年4月15日，中共中央前總書記胡耀邦因心臟病去世。4月19日，幾千名首都高校學生在天安門廣場集會遊行，當晚近300名學生聚集在北京新華門前，既沉痛悼念胡耀邦，也強烈要求反對腐敗.懲治「官倒「。4月26日《人民日報》發表社論《必須旗幟鮮明地反對動亂》，將北京及西安.長沙等地學生集會活動定性為」一場有計劃的陰謀，是一次動亂「。此後，北京多家高校學生集體罷課，抗議《人民日報》」動亂」之定性；天安門集會抗議規模越來越大。5月2日，北京高校學生遞交《請願書》，公開要求與政府對話。

5月4日，中共中央總書記趙紫陽在會見出席亞洲開發銀行理事會第22屆年會的亞行成員代表團長時指出：最近北京及部分城市學生上街遊行，不是要推翻「我們的根本制度」，而是「要求我們把工作中的弊病改掉」，現在政府需要同學生.工人.知識分子及各民族黨派「協商對話」，「在民主和法制的軌道上解決問題」。5月6日《光明日報》報道《趙紫陽講話在首都引起強烈反響》透露：清華大學無線電系85級一位學生說，趙紫陽同志講話對這次學生遊行的分析是合情合理的。

就在北京學生運動風起雲湧之際，新華社5月4日消息：外交部發言人今天宣布：應加拿大參議院議長夏博諾.眾議院議長佛雷澤聯名邀請和美國副總統兼參議長奎爾的邀請，全國人大常委會委員長萬里將於5月12日至6月1日分別對加拿大和美國進行正式友好訪問。

萬里離京出訪時，副總理姚依林及人大副委員長彭衝到首都機場送行。

且說萬里雖已出國，但以他的官職之大，對國內情勢一定了如指掌。5月13日，即他出訪次日，北京高校幾千名名學生為了「抗議政府對北京學生罷課採取的冷淡態度，抗議政府拖延與北京高校對話代表團的對話」，聚集天安門廣場絕食抗議。5月14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國務委員李鐵映，中共中央書記處書記閻明復在中央統戰部禮堂與高校部分學生座談對話。學生們強烈抗議4月26日《人民日報》社論「動亂」之定性，要求中共中央和國務院對這次學潮做出明確結論，否定「動亂」一說。由於二李與學生代表各抒己見，雙方觀點無法取得一致。

5月17日，就在天安門廣場一千多絕食學生因烈日煎熬及情緒悲憤而集體暈倒時，首都各界上百萬人爆發聲援學生大遊行。知識分子.工人.農民.佛教徒等隊伍從四面八方湧向長安街，喊出的口號有「救救學生，真誠對話」.「反對腐敗，剷除官倒」.「癌症不除，國無寧日」等。

也就在同一天（5月17日），新華社記者袁榮生.徐林生向國內發出報道：」正在加拿大訪問的萬里委員長今天在這裡說，現在學生.知識界.工人要求民主.反對腐敗，這是敦促加快改革的愛國行動。他指出：中國的改革開放取得了很大的成績，但是政治體制改革的步伐慢了一些，民主發揚得不夠，群眾監督也不夠。萬里是在會見加拿大總督讓・索維時講這番話的。萬里說，群眾對中國的政治改革比較緩慢有意見。全國人大常委會將在下月召開的會議上討論群眾普遍關心的問題。「 這兩位記者又報道：當天下午，萬里在會見加拿大總理馬爾羅尼時說：學生進行遊行.示威.罷課和絕食，要求民主，反對政府某些官員的貪污和腐敗，這些問題將得到妥善的解決。萬里表示，中國遇到的困難是，近幾年經濟發展過熱，基建規模過大，出現了明顯的通貨膨脹和物價上漲，群眾對此有意見。馬爾羅尼在會談中表示：希望中國目前發生的群眾遊行示威事件能象萬里委員長所說的那樣得到妥善解決。（參見《光明日報》1989年5月9日新聞《萬里在加拿大訪問時說：學生要求民主反對腐敗是敦促加快改革的愛國運動》）

上述談話是萬里對中國1989年學生運動和當時中國政治體制改革及經濟發展問題的公開表態。可見這位老資格的黨內改革者對待學運的態度是開明誠懇的，解決問題的方案也是務實合理的。

此外，把萬里5月7日會見加拿大總督時的講話和趙紫陽5月4日對亞行代表團成員的講話對比，可見兩人對北京學生運動的動機都是肯定的。這不僅使人聯想起當年廣為流傳的民諺「要吃米，找萬里」和「要吃糧，找紫陽」，又何其相似！

可惜，後來的事態並未象萬里所計劃.馬爾羅尼總理所期望的」將得到妥善的解決」，而是演變成相反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