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如是說（五-上）

愛情如是說（五-上）

白雪綠竹

推開暗紅色的房門，秋韻走進家裡，將依然潮濕的雨傘放入門邊的青花瓷缸里，換了雙輕便拖鞋。她拐進廚房， 從手中的提包里拿出束剛買來的紫色鬱金香，插入一個稜柱型水晶玻璃花瓶里，注滿了水。 端著花瓶，她來到書房，將花瓶放在寫字檯一邊的一個鏡框旁。鏡框里，維興，秋韻那呵護了她幾十年的夫婿，帶著些許微笑些許憂慮，默默地注視著她。

 秋韻一邊沉思地看著維興的照片，一邊隨手將花束在瓶中整理好。維興已經去世多半年了。秋韻剛剛從紫岩公園祭奠他歸來。維興並沒有墓地。 他心臟病突發去世后，他的骨灰按他的遺願埋到了紫岩山裡的一棵古樹下了。維興一生熱愛高山森林，以山林為他的最終歸宿應該已使他靈魂平靜安寧了吧。今天是清明，秋韻帶了一枝檀香進山，獨自在那棵古樹下為維興焚香默立了許久。

 窗外幾聲清脆的鳥啼將秋韻從沉思中喚醒。她走到窗前，開大窗扇， 外面的鳥語花香撲面而來，雨後初晴的陽光星星點點地穿過樹影， 春天的氣息瀰漫在空中。秋韻住的單元在學院里的老式專家樓上， 這裡花木扶疏，清靜朴雅，沒有新建高樓區的張狂喧鬧。 秋韻的窗外，一株紫玉蘭開得正盛，花枝幾乎伸進窗里。遠些有棵櫻花， 傍著一株尖聳的雪松，淺粉的花團已經在給嫩綠紅邊的葉子讓位了。

 秋韻回到寫字檯前坐下，打開提包拿出剛從門口信箱裡帶進來的報紙郵件。 雖然已經退休近十年了，秋韻還是放不下她的專業。 她在編輯一本中國植物檢疫圖譜，希望將自己和同事們多年積累的知識成果留給後人。現在的研究所，專心學術的是鳳毛麟角，大家熱衷於提級出國經商，粗製濫造的論文滿天飛，所里的試驗田溫室被租出去做了花鳥魚蟲市場。秋韻看不下去，又無力回天，於是自己聯繫了幾個老同事老師長來編一冊圖譜。這些人都已退休，沒有名利之圖，只希望後人接續他們的知識，避免他們走過的彎路。

 郵件里有一本國外的植物檢疫期刊，幾份賬單廣告，還有一封金先生來的信。金先生也是圖譜的作者之一，是秋韻和維興認識多年的師長。秋韻拆著金先生的信，想著裡面大概是與圖譜有關的資料。 從信封里拿出來的，卻是一張金先生手書的便條，和一封信。

 「秋韻， 我受朋友之託，轉給你這封信。祝祺安。金甫銘」

 秋韻拿起信中信，信是封著的，信封上寫著「給秋韻」，沒有寫信人的名字地址。筆跡看起來有些眼熟，秋韻拆開了信。

「秋韻，你好嗎？

 我想我現在可以問候你了。」

 一陣顫慄穿過秋韻的全身，她接著讀下去。

 「聽金先生講，維興年前去世了，很為你悲痛。我知道維興愛你至深，你們有個和睦家庭和可愛的孩子。我很欣慰你有維興伴你，有這樣一個好家庭。請你節哀。

 也許現在我可以講我這邊的故事了。這些年來我不想驚擾你的平靜生活，所以只在遠處默默祝福你。 現在應該沒關係了。 我的故事已放在網上，但只有有密碼的好友可以看見。如果你願意幫助將我們的故事講全，請到百合村網站找我的網名「至性至情」，結為好友。希望我們能共同將故事串連起來。

 期盼，

林至」

 秋韻渾身顫抖，淚流滿面，不知是該悲還是喜。沒想到一生已到暮年，那深埋心底的痛一下子浮上眼前。

 （待續）

愛情如是說（序）

愛情如是說（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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