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
這話應該不全對,外婆家門口的小河裡我小時候就洗過最少不下兩次腳。
從富家女淪落到煙花巷,這樣的滋味我也嘗過兩次,一次是2004年,一次是2016年——12年一個輪迴。
滋味歸滋味,嘗過歸嘗過,其實我不是白富美,離高富帥也總是差著一到兩個四合院的距離。
差距儘管大,小富即安卻也是有的,2004年出國以前,我和很多人一樣有過GOOD OLD DAYS。
我上洋班,拿著平均數5倍的工資,我吃的是麥當勞,喝的是大涼山(啤酒),抽的是大紅鷹(香煙),這些都不算,神奇的是它們都可以記在公司的賬上——吃喝這東西我不花自己的錢。
可我不喜歡我的工作,壓力太大,太累,用那時候市井上流行的一句話說是,
「睡得比小姐都晚,起得比雞都早,吃得比豬都差,幹得比驢子都累」。
男怕選錯行,女怕嫁錯郎,我是屬於前一種。
我希望的輕鬆,穩定,受人尊敬看似無望,於是一怒之下一走了之。
2004年,我移民到了加拿大。
圖樣圖森破,事實證明,我那時真的是好年輕,好衝動,工作哪有不累的,壓力哪有不大的,是金子總會發光這話是不能全信的。
初嘗淪落的滋味就是在那時候。
說加拿大是煙花巷那是好聽的,其實它更像是一個坑。
加拿大有巷,但巷裡沒有挑起的竹簾,沒有竹簾后的纖纖玉姿;
加拿大有煙花,但沒有煙花的文化,大麻是赤裸裸的毒品;
加拿大有山有水,但沒有詩,也沒有傳說。
尼亞加拉瀑布用一個字形容是大——GREAT,用兩個字形容是壯觀——SO GREAT ,除此以外再沒別的,和李白的「飛流直下三千尺, 疑是銀河落九天」還差的很遠。
加拿大的月亮也只是所謂的很圓,月圓之夜常有吸血鬼出沒;中國的月亮又叫月宮,裡面住著嫦娥,外面有樹,樹下有玉兔,月圓之夜是萬家團圓之夜。
加拿大冬天漫天飛舞的大雪像中年大叔那樣剛猛,沒有變化,不似國內的露,霜,寒,雪,一年四季變化多端,充滿著希望和情調,像是十六七歲的姑娘。
加拿大有洋車,有洋房,有藍天,有白雲,有多而雜的民族,有各種各樣可以了解卻不能理解的風俗,文化,宗教,信仰,留給我可以選擇的卻並不多——地下室和勒脖工。
幹完包裝干噴漆,幹完機場接送干搬家,接著是倉庫里收貨開叉車。
如果不是後來維持在高位的石油價格,如果不是我在國內還有幾年洋公司的工作經驗,如果不是那一連串的巧合,移民加拿大真的就是坑透了爹了。
接下來的十年,搬家,買房,還貸款,養孩子,生活中規中矩,事業沒有建樹,乏善可陳,沒有太多可圈可點之處。
伴隨著孩子們的成長,我一天天在變老,國內的同學朋友已經有人謀划著退休養老了。
可我不行,我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話是說的中國,歐美的資本市場是十年河東,十年河西。
2016年,隨著國際原油價格的崩盤,我的人生又一次面對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