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搬來LLOYD之前,公司的生意就開始走下坡路–不只是LLOYD,整個北美都是,我的到來只是加速了這個趨勢。
2006年,市場雖好,競爭卻也異常激烈,生意場上不留情面,這個BRIAN和我都估計不足。
在國內,運行或採購部門的主管像是爺,你要是不把他們變成你哥,你一個銷售代表,他連話都懶得跟你說,我國內的老闆就說了,客戶出來跟我們吃飯那是看得起我們–飯店的檔次一定要跟客戶的身份相符,用相聲里的話說,你要是帶客戶吃低檔的飯店就像是罵他們。
北美的客戶,不管職位多高,大都很客氣,什麼樣的飯店都滿意,」臉露不悅之色」那是不常見的,不過這隻能說明他們的修養好,該丟的生意還是照丟不誤。
A公司是我們的最大客戶,我們曾經擁有他們在LLOYD的所有生意,是理所當然的業界老大,所有對手都在虎視眈眈盯著這塊肥肉。
從我上班的第一天起,我就一直在做被動的防守。
A公司的規矩,每過兩年招標一次。
2005年招標的是新裝置,競標的時候我還在多倫多,我們沒有拿到;
2006年一月,在我上班兩個月時第一個合同到期,已經離開公司的我的前任由於和客戶干仗已經把生意推到了危險的邊緣,這個丟了,在意料之中。
2006年五月份,第二個合同到期,也丟掉了,這個事情有一半的是技術原因,不是說技不如人而是當初用錯了方案。
接下來的事情自然就是我和BRIAN的責任了–COMMUNICATION有問題。
對我來說,語言是一個問題,然而又不是問題的全部,BRIAN就說語言只是COMMUNICATION的一個部分–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他們語言好,但也並非人人都是溝通的好手。
是我自己放大了語言在溝通中的作用。
我的語言不好是人盡皆知的,無須掩蓋,我有一個很大的問題是怕出醜,缺少自信,做事情總是縮手縮腳–我丟掉了中國人不恥下問的老傳統。
2007年年初,我們把油井上的生意丟給了對手–四年後我成了它們的員工。
2007年四月份,另一個合同到期,我們不幸又一次中招。
生意場上節節敗退,作為一個銷售人員,如果沒有新客戶,連老客戶也保不住,那是一件很令人沮喪的事情。
人們說,戰爭時期,沒有新聞就是最好的新聞,我已經有些麻木了。
2007年八月,我被又一次宣判–我們被徹底趕出了A公司,剩下的就是一個煉油廠了,我同時在等待另一個宣判–一個煉油廠是養活不了我和BRIAN兩個人的。
當A公司的主管AL問我下一步有什麼打算時,我就強裝鎮靜地說,
「I DON』T HAVE ANY PLANS. JUST WAIT TO SEE WHAT THE COMPANY IS GOING TO DO. I MESSED THINGS UP. THIS IS NOT THE FIRST TIME. I CAN TAKE IT. NO COMPLAINS.」
他說,
「SANMI, YOU DON』T MESS THINGS UP. YOU DID WHATEVER I TOLD YOU. MY OPINION IS YOUR COMPANY DIDN』T GIVE YOU ENOUGH SUPPORT. I AM OK WORKING WITH YOU. IF YOU ARE LOOKING FOR A JOB, I CAN BE YOUR REFERENCE. LET ME KNOW WHENEVER YOU NEED.」
我很感謝AL,可我知道,就像我幫不了公司一樣,他同樣也幫不了我–我的問題需要我自己解決。
我已經有點厭倦了我的工作,真的想一走了之,可我不能–除非我找到另外一個合適的工作,我需要錢,兒子那時候出生才幾個月,我們還要還房貸。
好在我已經拿到了A牌照,丟了工作,我還可以去做一個專業卡車司機。
我的四肢健全,我堅信,只要我自己不倒下,沒有什麼可以打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