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還願之旅――熄滅心中那盞燈

(楊老師雲遊筆記(12)

文化還願之旅――熄滅心中那盞燈

文化還願之旅，其實就是把年輕時代夢回神往的地方走一遍，每到一處失望一處，把心中那一盞盞燈給熄滅了，從此了無牽挂。

之所以失望，是因為我們出發前對要去的地方早已預設了種種願景，把自己主觀的臆想浪漫化理想化。而往往到了實地一看，早已物是人非，即使「為賦新詞強說愁」，自作多情地發幾秒鐘思古之幽情，也是給自己一點心理暗示而已。最終不外乎多拍幾張「到此一游」的照片存檔而已。

早就聽說肖邦葬身之地就在巴黎市區著名的拉舍爾神父公墓。既然人到巴黎，沒有理由不去瞻仰憑弔一番。找到公墓入口處，指示牌上密密麻麻標出葬身於此的各路名人大腕。我只挑幾位自己熟悉的：肖邦，巴爾扎克，王爾德。可是，當穿行在陰森森的巴黎拉舍爾神父公墓密密麻麻排排破舊墓碑中去尋找肖邦，王爾德，巴爾扎克的陵墓時，看著一座座豎立的殘破墓塔，難免一路走一路起著雞皮疙瘩。肖邦的墓擠在一排尋常舊墓中，若不是前來祭奠的粉絲常有鮮花點綴，亦是不特別顯眼。倒是王爾德的墓碑與他一樣另類，像是一個古埃及人背負沉重的負擔，頗有幾分現代派的前衛。

到西班牙南部馬拉加――畢加索的出生地去尋找大師成長的蹤影，結果只是看到一家「畢加索博物館」。人家馬拉加市並沒有大肆炒作這位老鄉的名氣，博物館在很不起眼的一條小巷裡，門庭冷落車馬稀。裡面倒是陳列畢大師轉型立體派的許多作品和習作手稿，看多了怎麼橫豎都覺得像幼兒園孩子的蠟筆畫。走出博物館，心如止水，不曾泛起一絲漣漪。不過，藝術家一旦功成名就，也就可以「有名就任性」一番。畢加索可以信手塗鴉，塗得比兒童畫更兒童。但藝術家與兒童的差別，就在於藝術家能夠為他的任性找到高大上的理論來自圓其說。畢加索就曾經反擊攻擊他的人說：「我不是畫我所見到的東西，而是畫我所想到的東西」。你服還是不服？但老畢被藝術界炒作得有點過了頭，幾乎每家美術館博物館不是在展覽畢加索就是在籌辦展覽畢加索。說實話，他那些兒童蠟筆畫看多了也倒胃口。看到最後，連去馬德里索菲亞王后國家藝術中心看《格爾尼卡》原作的胃口都沒了！

文化還願之旅，究其實是既勞民又傷財之旅，一路走一路熄燈，等到旅途終結，心中已然如月黑風高夜的拉舍爾神父公墓一片漆黑荒涼。儘管如此，對於一個懷有文青情結的人，「不到黃河心不死」，人到了，即使心死了，把那顆文青的心埋在巴黎拉舍爾神父公墓肖邦墓穴的側旁，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