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倫血跡（3）

（俺的首次小說觸電，得到大家的諸多鼓勵和建議，在此非常感激。）

三、家遇不幸

很快地，婉儀以優異的成績從學校畢業了，在一家西人文具用品公司找到了工作。小吃店在大家的齊心協力和苦心經營下，生意蒸蒸日上。徐先生和太太都很喜歡一表人才、知書達理、肯吃苦耐苦的鐘炎榮，加之兩個年輕人也互相愛慕，徐家也就順理成章地選了個黃道吉日為他們辦好事。

可在婚禮舉辦前的一周，發生了一件轟動華人界的慘案，也拉開了全英有色人種反歧視運動的序幕。

當時徐家接手那家台灣小吃店時，主要是考慮到價格比較便宜，並沒有權衡其他的因素。正所謂一分錢一分貨，房地產更是如此。小吃店為什麼會便宜，就是因為地理位置極差，在東倫敦的EAST HAM，除了有色人種就是一些白人的WORKING CLASS，酗酒、吸毒、打架鬥毆、販賣槍支的惡性事件層出不窮，警察對他們無可奈何，最多是把他們拘留幾天就放出來了。一些青少年經常到店裡來鬧事，比如砸門砸窗、在牆上塗鴉、說髒話、騙錢騙吃等，每遇到這種情況，血氣方剛的鐘炎榮都會狠狠地教訓他們，發揚「要錢沒有、要命有一條」的不怕死精神，拿起一根棍衝上去就打，經常是以一對四或一對五，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連聲求饒。鍾炎榮成為了小區里的英雄。隔壁店的老闆們一看到他，都會翹著大拇指說：中國功夫了不得。

也由於此，惹惱了一夥稱王稱霸的當地白人小流氓。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徐家剛剛結束一天的勞作，正準備關門時，忽然聽到外面一聲巨響，原來窗戶玻璃被小流氓砸碎了，有一個傢伙還得意地向他們豎起了中指。鍾炎榮怒火中燒，抓起一個鐵鏟就衝出去和小流氓們搏鬥。正當鍾炎榮和兩個小青年打得不分勝負時，有一傢伙操起一根硬棒偷偷地踱到鍾炎榮身後，企圖來個出其不意的背後襲擊，說時遲，那時快，徐先生一個箭步衝上去，一把推開鍾炎榮，自己卻被硬棒打中腦殼，鮮血四測，倒在地上，掙扎一下不動彈了。小流氓們一看要出人命，也嚇壞了，趕緊做鳥獸散，消失得無影無蹤。

「阿爸……」，婉儀哭著衝出來撲到父親身上。

「她爹，你醒醒啊，你可不能拋下我們孤女寡母啊…….。」

徐先生勉強睜開眼睛，用留戀的目光緩緩地看著妻女，最後將目光停留在鍾炎榮的臉上，握了握他的手，用盡最後的力氣說：「炎榮，她們娘倆以後就全靠你了，替我好好地照顧她們，拜託了……。」聲音越來越弱……

救護車終於來了，經過幾個小時的緊張搶救，依然沒能留得住徐先生的性命。

鍾炎榮以女婿的身份為徐先生準備了所有的後事，由於徐家人好善樂施，在華人界有著極好的人緣，倫敦城內幾乎所有的華人都趕來送徐先生最後一程。徐太太由於悲傷過度，差點哭昏了過去。葬禮上，鍾炎榮長跪不起。他感到萬分內疚，覺得是自己害死了徐先生，如果自己能夠忍讓一些，不與流氓們搏鬥，至於發展到後來的冤冤相報嗎？他暗暗發誓：自己這條命是徐家給的，自己這輩子生是徐家的人，死是徐家的鬼，永遠不能做對不起徐家的事！

自從鍾炎榮經歷了這一致命事件之後，一下子變得成熟起來，他深深地明白了父親信中所提到的經商和做人的道理，尤其是「讓」，「讓」也即是「忍讓、謙讓」，而「忍」字頭上一把刀，尤其是身在異國，不「忍」就難以明哲保身。

肇事者很快被抓起來了，可是在法庭卻不顧證據確酌，宣判時，以正當防為的理由將那白人小流氓當場釋放！當時，全場嘩然！華人們氣憤難忍，差點要砸庭。當鍾炎榮看到小流氓們那邪惡的擰笑時，雙掌緊握，恨不得衝上去殺了他！

可是在50年代的西方國家，這一事件並不是孤立存在的。二戰後，由於亞非國家有色人種爭取民族獨立鬥爭的勝利的鼓舞以及由於工業化的進展，大批各色人種流入城市，使得種族問題成為西方社會問題，尤其是黑人，長期受到歧視，處於社會最底層，加之一系列不公平事件的發生，由此，不可避免地興起了一場跨度十幾年的反對種族歧視和種族壓迫，爭取政治經濟和社會平等權利的大規模鬥爭運動。

那個小吃店是不能再繼續呆下去了，鍾炎榮找到了另一個在倫敦好區切爾西的店，那家店原來是鬼佬經營的魚條店（Fish and chip），鍾炎榮將它改裝為中餐店，依然主營台灣小吃。它唯一的缺點是樓上沒有住宿，他們不得不另外租房子住。但是考慮到它的價格很低，手頭的積蓄加上銀行貸款可以應付，於是就將它買了下來。鍾炎榮做大廚，徐太太打雜兼樓面。剛開始時，生意不好，一周開七天，還是入不敷出。他們每天都在想方設法尋思著如何將生意做起來，當時還不知道印菜單做宣傳，只好在味道和質量上下功夫，比如保持菜的新鮮、增加花色品種、和鄰里們搞好關係、提高服務質量等。酒香不怕巷子深，經過一段時間的苦心經營，生意終於開始好轉，他們就給自己一周一天的休息。

經過這一次創業的艱辛，他真正感受到了一個外國人在英國生存的不易。他唯一可以做到的就是比以前更加勤奮，比本地人更加努力，只有這樣，他才可以保證一家人的衣食無憂，才能夠在別人的地盤上闖出一片屬於自己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