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喬爺爺心臟病突然發作,急救車剛到,大女兒也匆匆趕了來。
大女兒一進屋,老媽媽就哭訴兒子大年同老爸吵架的情景:「大年太不像話了,非跟你爸要五萬塊錢買車。你爸說那錢不能動,我們老了,要留著救急用。大年就跟你爸吵,哎呀吵得可凶了,我現在想起大年那個凶樣子啊渾身還哆嗦哪。」
「大年太不像話了!」大女兒氣得不得了,掏出手機,「我把他叫回來!」
這時,經搶救剛剛蘇醒過來的喬爺爺吃力地伸出乾枯的手,焦急地發出「啊——啊——」的聲音,像有話要說。
大女兒忙撲到老爸身邊,淚流滿面:「爸,您別生大年的氣了,我這就叫他回來,讓他向您認錯。」
喬爺爺的嘴抽搐著,發出微弱的斷斷續續的聲音:「別……別……他開著人家的車……下雨……路滑……別打電——」話沒說完,喬爺爺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
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大年開著借來的夏利車,在馬路上過著車癮。馬路像在水裡泡過似的,車燈一打,閃著彩色的光斑。
大年沒從老爸那裡要出錢來,心中煩悶,他怨恨老爸偏心姐姐,一點也不疼愛自己。他剛喝了半瓶二鍋頭,現在有點犯困,上下眼皮直打架。他揉了揉眼,緊盯著前方那輛大巴,想加速超過去。
恍惚中,老爸坐到了他的身邊。老爸突然探起身子抓住了方向盤向右猛打,大年不由驚叫一聲。當他醒過盹來,發現車子偏離了剛才的車道,卻在右邊車道上行駛著。他感到納悶,無意間看了一眼時間,是2點45 分。
一陣刺耳的緊急剎車聲像要把馬路撕破了似的,嚇得大年心一下子躥到了嗓子眼兒。他定睛一看,就在他剛才行駛的左車道上,一輛大貨撞上了前面的大巴。大年忙把車停到路邊,渾身冷汗,心臟縮成了一團。他伏在方向盤上,從內心深處噴出一句話來:「老爸呀,兒子謝謝你。」
他慢慢抬起頭,彷彿看見老爸正站在路邊,微笑著朝他揮手。他揉揉眼再看,路邊黑糊糊的,什麼也沒有。
褲兜里的手機叫個不停。他掏出來看了看,是姐姐打來的。
手機里傳來哭泣聲:「……爸走了,搶救無效……」
「啊?什麼時候走的?」
「剛剛,凌晨2點45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