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女兒是個粗心大意的馬虎人。
先說車。前些年去她家,看見她開的那輛才買不到一年的 VAN ,外殼上七橫八豎,劃了幾十條道道,成了花車;側面還碰了個大癟子,說是在 COSTCO 被別人的小推車撞的,我看得傷心,她滿不在乎。
去年聽說才買了一輛日本本土製造的新 TOYOTA 4Runner ,網上發來的照片見圖。可去她家時看到那可憐的車,不竟長嘆:才兩個月,已是「舊傷痕再添新傷痕「!
她多年前上班的大公司的保安跟她很熟,因為老是幫她的汽車充電-- 她下車去辦公室前,老是不關車燈,一天下來,電瓶就死挺挺了。
回想前年她千里迢迢地飛來看我們,出門嫌老爸開車不靈,要親手抓方向盤。回到我們住處進車棚,一頭撞上棚柱,把我那車前面硬生生地撞平一塊,留作紀念。
更回想起30年前,家裡買了台當時是很稀罕的17吋黑白電視機。她帶一幫同學回來看女排x連冠賽,信號欠佳,把拉杆天線扳來轉去,硬是掰斷了。一看闖了禍,趕快溜回學校,還叮囑鄰居別告發......。
但她決非不愛惜東西。當過多年窮學生。那時在中國,曾為吃了一塊八分錢的小塊蛋糕而興奮不已;在美國,吃一丫$1 的 PIZZA,就覺得像過年一樣。所以她一貫非常節儉,只是太毛手毛腳。
再說卡。有次她發現 ID 和所有的卡都不見了,忙了幾天,打了許多電話,好容易把這些都補齊了,才鬆口氣。彎腰一看,沙發背後一個錢包躺著,所有的卡和駕照都在裡面。
另一次她去 TARGET 買東西,付款時,發現這家的信用卡沒有了。認識她的營業員笑眯眯地說:你上次把卡掉我們這兒,請到顧客服務處去拿吧。
最後說包。和她全家一起上館子,先生結帳后,她揚長而去,背的包留在椅子背上。我背起來,女婿說:「別告訴她,老這樣,不是第一次了!」 結果她不慌不忙,第二天臨上班才想起來問:「咦,我的包呢?」
可她有些事一點也不不馬虎。
學業事業不馬虎。從小學到博士,從中國到美國,成績一直優異。因此在那個相對公平的 80 年代中期,她才能越過同班系主任的兒子,得到全系唯一的留美出國名額。
做事認真有效率,在幾個知名大公司干,老闆都很欣賞。生孩子在家兩三年,公司的位置一直給她留著。後來到另一公司求職,老闆說:「是你呀?來吧。Interview 就免了。」
上班還得顧家不容易,加上被人指揮多年,受夠了;於是辭去高薪的打工職務,自開補習學校,過一把老闆癮兼相對自由,好顧家。對每個學生都認真安排輔導,毫不馬虎,家長孩子都開心,口碑越來越好。錢雖然賺得少了,快樂卻多了。
對家庭不馬虎。丈夫一天也離不開她。為孩子,學孟母三次搬家,終於搬到了全美最好的學區之一。兩個孩子學習好,寫作演奏繪畫演講都得獎,帶他們旅遊回國,送進夏令營,每周陪去學中文學武術學鋼琴學黑管長笛學繪畫......。家裡總是樂呵呵,外甥評價說:大姨家從來不吵架。
對朋友不馬虎。搬到哪都朋友多多。
對親人不馬虎。只是個普通的中產白領,自己過日子很儉省,卻總是多方支援國內的親人。妹妹的兒子作為交換學生來美,除生活幫助外,一來就帶他飛去玩了8 天迪斯尼樂園。
對父母不馬虎。平時的關切就不說了。我住院開刀,她二話不說,丟下工作和才六歲的孩子,6小時飛過來陪了 10 天,一天幾百塊,租了離醫院走路只要五分鐘的帶廚房的旅館,在那兒給我做好吃的,一天來病房好幾遍;還開玩笑說:「我要不來,老爸的眼淚要流成河了。」 為此,她少賺了不少錢,又多花了不少錢。
又是錢少了,快樂多了。
開車上路也不馬虎。據說從無罰單(也許都讓她先生和妹妹拿了?)。
大事能不馬虎。老爸還有什麼好說呢?
只有祝她在自己選擇的這條寧可錢少也要快樂多的生活道路上,向前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