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盛夏,在北京停留的十來天中,我硬是冒著酷暑穿過整個城區,跑到頤和園逛了兩次。一來我有江南情結,其中又最愛西湖,當然對仿著西湖造的頤和園情有獨鍾;二來十幾年前,頤和園是我們常常約會的地方,所以覺得很有必要重遊昆明湖,發發思古的幽情。於是老公留在賓館照看小孩,女友捨命陪君子,陪我殺到頤和園懷舊。
第一次到頤和園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售票處早關門了。但公園大門外三三兩兩站著好些人,說出個門票錢就能把我們「送進園去」。我心裡直犯嘀咕,女友大概想著怎麼著都要圓了我的心愿,就把錢交給其中一位「黃牛」,他果然領著我們直奔檢票口,手裡一張月票似的東西一晃,檢票口左右兩位檢票員看也不看,一聲不吭讓我們進去了。「黃牛」跟我們走了幾步,返身走了。我問女友檢票員真的不管嗎,她嗤笑人家都是說好了分錢的,怎麼會管。堪堪走了幾步,我感覺有些不對,好像有人在後面尾隨我們。這時候天色更暗了,四面的山都籠罩在灰暗中,只在天際有一抹微紅。我們在十七孔橋橋頭停下,側頭一瞥,那人也在幾步遠的地方停下了。我心裡開始打鼓了,何況女友是個堪比明星的大美人。於是我們又在人多的地方站了站,就匆匆出園了。
第二次到頤和園是臨離京的頭天下午,女友問我還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想玩的,我說別的都罷了,就想好好到頤和園那條仿蘇堤的長堤上去走一走,就走那麼一段。因為這次回國不去杭州,到那裡走一走,就當是去過西湖了。於是我和大美人女友和另一位大才女女友——當然也是非常美麗的——一起又來到頤和園。長堤確實很像蘇堤,一株楊柳一株桃,盛夏的垂柳里有蟬聲,池塘里星星點點開著荷花,偶爾有幾聲蛙鳴鳥鳴。走到盡頭,轉個彎,是一座高高的拱橋。大美人女友開始給我普及陸毅在《玉觀音》里,在這座橋上的那個著名的很帥的造型,「陸毅,是當今第幾大帥哥……,是……,你不知道?!」我心想,帥哥?婆婆嘴?我啥也沒說。這時候大家都有些累了,正好看到遊船碼頭,那裡兩艘船正空著呢,打算坐到公園門口直接出去。哪知碼頭的工作人員問了您幾位您到哪兒之後,笑嘻嘻地對我們說,其實您遛達幾步就到了,又近,又省錢,還看了景。真的,就幾步路,一遛達就到了。沒必要坐船,浪費錢。我給您指哪,就從這兒過去,走幾步就到,往這兒走,對啦,您請,走好!人都這麼說了,咱就再走唄。我一邊走,一邊跟美女和才女說,看這北京人就是忠厚,實誠!這要其他地方人,哪會放著生意不做,還為我們著想哪!看人家船還空著呢!才女和美女微笑著聽我一路感嘆,沒吱聲。我們走啊,走啊,走。本來只是打算只在長堤上逛逛,腳上穿著crocs而不是旅遊鞋,腳跟開始疼起來。又走啊,走啊,走。回頭一看,一艘旅遊船從運河開進園來,浩浩蕩蕩一船人在那拱橋前下了船,很快又上了公園遊船碼頭,密密麻麻地坐滿了那兩艘遊船,開船了。船開得挺快,肯定比我們還先到公園門口。我恍然大悟,「原來他是騙我們的!」美女樂出了聲「我剛就那麼想,只是沒說。」才女說,「聽你說了一路的北京人好,真是好!騙了你,你還說他好!」我趕緊給兩位賠禮,害她們陪我走斷腿。回美國后,右腳跟整整疼了兩個月。這頤和園裡的溫柔一刀,可是一個沉痛的教訓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