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記》里女主感嘆當年那個總目光不移的笑著看你、喜歡讀詩的少年早已不見,「那少年死的比你丈夫的感情還要早」,現在回憶中的男友已是丈夫的前世了。她哀嘆「人要老好久才死」。想起以前看電影《女人四十》里夫妻倆說笑,年輕時說你要是死了我就不活了,現在是你要是又老又病還老不死,我就死給你看!
《神隱 I 》里女主「不明白人為什麼可以如此無所事事公然愛自己到這種返祖的地步……(商店裡擠在鏡子前試用化妝品、護膚品)的靈長類年輕母獸的臉,她們齊齊散發著一股宜於交配育后的費洛蒙氣味」。
她擠出店去,發現街上的人有一半以上都是兒子女兒的年紀。「換句話說,不過三十年前,這一半人,是不在這現世的,他們沒看過你看過的世景,你們一代人喜歡的、憧憬的、困惑的、畏懼的、享樂的、受苦的……,這一半人,是無由得知的……」從來沒有這麼清醒地意識到有一天我也會面臨自己和大半個世界甚至更多的人有代溝,這一天早晚會來。
男主退到咖啡店,給女主也留了個座位。女主想起這些年來總是他照規矩排隊,女主四處閑逛遛達,時間到了才回來。那一段的描寫很動人,大概女主去去來來頻頻告退的時候,也把男主的等待和耐心當作理所當然了。
《神隱 II 》里,女主回憶年幼的兒子,簡直把他當作「可以救你脫離單調無趣重複生活的白馬王子」,可是「那個與你海誓山盟無數次的兒子,如今也早被替換成一陌生男子」,雖然住在家裡,但三餐在外解決,和父母不同作息,衣物不許你動,堆一大堆後送到洗衣店去。「你學會在他現身的時刻不說話,忍住說那發自肺腑千篇一律的『想吃什麼?』或『早點睡吧』。」
和女兒一起去餐廳吃飯,她一餐要「周公三吐哺」,頻頻去洗手間,你擔心她是鬧肚子或減肥催吐,後來才知她是去照鏡子,看內衣肩帶是不是露得恰恰好,睫毛還翹不翹,劉海、鼻頭、唇膏……
「你那曾經得窺天機的靈動兒女,如今你也不識、不喜歡了,你仍愛他們,但不喜歡他們了。」
——嗚呼,也不知丈夫的「被替換」和兒女的「被替換」哪一個讓她更失落、更傷心?看到這裡握拳,女兒要管教,丈夫要調教,即使大家都要變,也要變得還相互認識,相互喜歡…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