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性婚姻與天賦人權

在《言論自由和不當言論的區別》一文里，牧人是這樣理解權利的：

• 權利是生而固有的東西，始於生命的孕育、終於生命的灰飛煙滅；
• 權利是平等的東西。一個東西一旦公認為權利，就不會因性別族裔或政治經濟地位而不同、也不會因為別人的厭惡而改變。同理權利的平等性意味著個人的權利不是絕對的、因為一個人沒有剝奪他人權利的權利；法律就是用來保證權利的平等性的；
• 在法律的框架內權利不存在濫用。只要不違法，一個人可以任意行使其個人權利而不必擔心後果；
• 權利不因每個人的好惡而改變。人既是平等的又是各異的，或者說個別人的某些極端做法可能會引起多數人的厭惡，但是不能因為多數人的極端厭惡而剝奪個別人的權利。

正因為權利的生而固有和生而平等，只有最基本的東西才屬於權利範疇。仔細閱讀聯合國的世界人權宣言的三十條準則，基本權利只有兩個：生命和自由，其餘的都是衍生權利。

牧人在這裡說的基本權利在學術界稱為自然權利（  Natural rights ），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天賦人權 」。

自然權利生而固有，不需要通過法律、宗教等等來賦予。理論上來說，自然權利不僅和性別、族裔及宗教信仰無關，也應該和居住國家和地區無關。倡導自然權利的先哲、英國人洛克（John Locke）就提出，政府只有在取得被統治者的同意，並且保障人民擁有生命 、 自由 、和財產的自然權利時，其統治才有正當性；如果缺乏了這種正當性，那麼人民便有推翻政府的權利。三百年後，其英倫的子孫布萊爾提出（爭議極大的）人權高於主權就是基於洛克的主張。

與其相應的是法定權利，由國家或地方的立法機構制定、由政府給予民眾。譬如健康就是一種法定權利，只有在某些國家或地區居住的民眾才享有這種權利，而世界最強大的美國的民眾還沒有真正享有這一法定權利。

我們都知道憲法是一個國家的最高法律，任何不符合憲法的法律都應當被終止（譬如周五美國最高法院關於同性婚姻的裁決就裁定俄亥俄、密西根、肯塔基和田納西四州的婚姻法違憲因而被終止）。而自然權利是與生俱來的權利，因此在法理上與憲法的最高法律原則存在著悖論。目前在憲政國家，解決這個悖論的方法是憲法對自然權利法制化，例如美國權利法案以修正案的形式成為美國憲法的一部分。但是人權作為「人因其為人而應享有的權利」，並不是憲法賦予的，憲法的作用僅僅是保障和實現人權的一種手段。

俄亥俄州男子奧貝格費爾 Obergefell 二十多年年前和另一男子（阿瑟）相愛，生活了二十多年，阿瑟在2011年罹患不治之症 - 肌萎縮性脊髓側索硬化症 ALS。在他去世前的2013年美國最高法院廢除了只將異性之間的結合認可為婚姻的《捍衛婚姻法案》，於是他們到承認同性婚姻的馬里蘭登記結婚，這時阿瑟已經不能動了。他們乘坐醫療飛機去馬里蘭，在飛機上登記結婚並舉行了婚禮。幾個月後，被稱為丈夫的阿瑟去世，可是俄亥俄州不承認其婚姻，否認奧貝格費爾具有死者的配偶權利。他就此對州政府發起訴訟，並一直把官司打到了最高法院。

涉及該案的共同起訴人的情況是這樣的：

來自密西根的蒂波爾和偌絲雙雙是護士。2007年她們舉行鄭重儀式，然後生活在一起。她們收養了三個孩子。按照密西根州的法律，只有異性夫妻或單身可以收養孩子，她們倆不能共同收養孩子。這樣，孩子一旦有緊急事情，另外一方不能享有任何法律上的權利，包括監護權等。

在美國陸軍後備役服役的一級中士德廓和廓斯圖拉相愛。在2011年德廓接到命令奔赴阿富汗之前，他們兩個來到紐約登記結婚。一年後，德廓從阿富汗回到美國因為德廓在田納西服務於美國陸軍後備役、兩人在田納西定居。可是他們的婚姻不被田納西州所承認，他們為此需要穿越在州際之間。肯尼迪大法官評論道，一個「為國服務、保護美國憲法的軍人，還得承受如此之重。」

那麼俄亥俄、密西根、肯塔基和田納西四州的婚姻法是否違反了人的基本權利呢？美國憲法第十四修正案第一款是這樣闡述的：

「所有在合眾國出生或歸化合眾國並受其管轄的人，都是合眾國的和他們居住州的公民。任何一州，都不得制定或實施限制合眾國公民的特權或豁免權的法律；不經正當法律程序，不得剝奪任何人的生命、自由或財產；在州管轄範圍內，也不得拒絕給予任何人以平等法律保護。」

按照這裡的「平等保護」條款，五位自由派大法官判定俄亥俄、密西根、肯塔基和田納西四州的婚姻法違憲，所以必須終止。

對同性戀的了解基本上是二十年前到美國以後。起初看到男同性戀「扭扭捏捏」的樣子牧人從心裡感到厭惡，對美國保守派反同的強硬立場歡呼叫好。是這樣幾件事逐漸改變了牧人的看法：

• 牧人是個喜劇迷，早期的《Seinfeld》、《老友記》等等牧人每集都看。偶然間牧人看了《Will and Grace》、很Funny，看下去覺得Will和Jack很正常啊；後來又看了《慾望城市Sex&City》、《Glee》等等。現在的《Modern Family》是牧嫂和牧人最愛看的喜劇。
• 隨著越來越多的名人走出櫥櫃，牧人覺得這些人不僅正常而且機智詼諧。記得2008年大選前Ellen Degeneres採訪共和黨總統候選人麥肯時對他說「我覺得你的立場就像我只能坐這個凳子但是不能坐那個凳子」，這一機智的評論讓麥肯尷尬無比。
  
• 那些反同大腕原來自己就是同性戀。先是名星牧師海格Haggard 2006年被揭發和男性「有關係」（不僅一個）因而被教會開除。再是美國參議員克雷格Craig 2007年在「明尼亞波利斯」國際機場廁所（據說那裡是同性戀常去的地方）勾搭便衣，結果當場被該警察逮捕；雖然他拒不承認但是在事實面前和共和黨的強大壓力下不得不辭職。牧人想這些人怎麼這麼病態啊，白天冠冕堂皇地反同，暗中自己做同，你TMD怎麼就不能言行一致一點兒呀！這讓牧人想起中國的古訓「存天理滅人慾」是多麼的反人性。
• 跟醫言堂兄喝酒時牧人問起同性戀是後天還是先天，醫兄肯定地告訴牧人，醫學和生理學證明絕大多數情況下同性戀是生理因素造成的，也就是說這些人生下來就是這樣的。既然如此，這些人理應享有和我們一樣結婚的權利。
  

一個月以前多倫多Doors Open牧嫂牧人參觀了教會街一家教堂后在街上散步。街上同性和異性伴侶都不少，後來我們還在一家叫 車庫 的餐館吃飯；鄰桌的兩位男子顯然剛剛認識不久，因為那位來自巴西的美男子幾乎講不了英文，但是可以感受到兩人都很快樂。

今天開車的路上牧嫂跟我講了那天她看到的一對男子：高一點的一頭茸毛般的捲髮、剪的其短，穿淺色T恤灰方格制服短褲；稍矮一點的略微禿頂，著無袖T恤淺灰短褲，兩人均足蹬Flipper Sandals；兩人手挽著手，一路面帶微笑。 她告訴我不知為什麼那一幕一直刻在她的腦海里，而且每當想起來就很感動。然後牧嫂跟我講，這次去Doors Open最大的收穫就是看到那一對同性戀人和我們一樣恩愛。

牧人啰哩啰嗦說了這麼多廢話，目的其實就是一個：同性戀雖然不是大多數，但是他們是和我們一樣正常的人，請和對待我們自己一樣對待同性戀。 

多倫多教會街 車庫餐館

多倫多自豪遊行Pride Toronto 是世界最大的同性戀遊行之一，和加拿大國慶是同一天。這一對伴侶選擇這一天在這裡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