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夏天回國動身前,母親電話上說:他動了手術,胃切除了一大半吧,本來出院了,發高燒又回住進醫院。母親勸我回去後去醫院看看他。
他,是我去年寫的《拾起愛的碎片》中的第一位他。他的媽媽是我母親小學和中學同學,也是我母親一生最好的朋友。軍校畢業后他當了二十來年軍官,不久前才轉業到成都的某區委。
第一次去醫院看他,他正在進食:食管從鼻子插進直通至胃,半袋流食像掉針液袋掛在桿上,淺咖啡色液體慢慢在食管里輸流。他本就瘦,更成了皮包骨。那是成都最好的醫院的一個單間,可給我的感覺卻是髒兮兮。難過,在我心裡蠕動。
母親陪我去的,都是她老人家在問,在說,到離開醫院也沒搞明白他得的啥毛病。
臨回美國前一天,忍不住又去醫院看望他。買了一大籃花,他立刻叫護工把花籃擺放得高高的正對著他的枕頭,足夠他睜眼就看見。
見他精神尚好,我說:別老躺著,站一站吧。他說:好,站一站。
護工幫助他站起來后,我又說:最好走幾步,走得動嗎?他說:好,可以的。
帶著沒洗凈的血跡、葯跡的醫院病服罩在枯瘦的軀幹上,顯得格外大,空蕩蕩無奈地搖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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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美國後跟朋友提起他,朋友很文學:「感情就象一縷陽光。從太空飛過來的時候,一點也不亮。非要穿越天空和白雲,才有了亮,要照到人的身上才有了熱,有了影。。。他還算是幸運的,因為他有了你的感情。雖然他也許都不太明了,但我想,心有靈犀。。。他會感覺到的。」
我是不認同的:實際上當初是感情也好、感覺也好,都如風吹過。。。
無論是情還是誼,不管過去和將來啥樣,今日里想起他就是緣。願他好起來!祝他節日愉快!祝大家節日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