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愈演愈烈的貿易戰早已超出了貿易的範圍,擴大到金融、科技、政治、軍事等方面,而且走向長期化、正式化。中美的嚴重對立也逼著美籍華人選邊站,按照小布希的說法:「你要麼站在我們這一邊,要麼站在對立的一邊」(you either with us or against us)。那個可以好處兩邊拿,吃了原告吃被告的日子一去不復返。在這種情況下,處境尷尬的美籍華人該如何對應是需要慎重考慮的。我不知道你的情況,至少對我來說,選擇很明確。入籍的時候我宣誓只效忠一個國家,這個國家是美國。我的誓言當然是有效的,況且人住在美國,後代在這裡生活,我的心自然在這裡。
作為個人我們的力量很小,在貿易戰中除了看客似乎什麼也做不了。我覺得至少有一件事情美籍華人是可以做的:那就是支持國貨 – 美國貨。美國的工作為什麼會流失海外?就是因為太多的消費者把價格當成唯一的標準,華爾街為了迎合消費者就把工廠移到低成本的地方。時間長了這種做法的弊端就顯現出來。美國人沒了工作,怎麼會有錢消費?支持國貨我並不是讓你買質次價高的東西,我是說除價格之外把是否是美國製造當成考慮的因素之一。在總體差別不大的情況下優先考慮美國品牌、美國製造,特別是本地出產的產品。道理很容易理解,這些生產者是你的同胞、鄰居、朋友 -
他們如果混的很差,你也很難獨善其身。
支持國貨其實不什麼難事,美國物產豐富,你只要有心,幾乎總能找到國貨來取代進口貨。比如說,我以前也用過老乾媽辣椒醬,覺得味道還不錯。後來仔細看標籤才發現它的鈉含量(sodium)高達24%,對有高血壓的人是不利的。過後還有報道德國實驗室檢出老乾媽多種產品的礦物油成分也偏高,此後我不再買老乾媽了。那是不是死了張屠夫就沒有吃帶毛豬呢?當然不是,我後來發現越南風格的「是拉差辣椒醬」(Sriracha)很合我的口味。是拉差辣椒醬由美國滙豐商品公司生產,公司的創始人是越南華裔陳德先生。辣椒的來源和生產的工廠都是在美國,地地道道的國貨。更為它加分的是這種辣椒醬的鈉含量只有3%。這種「雞牌」辣椒醬在各大華人超市都有銷售,價格也不貴。
愛國就是喝酒吃龍蝦
國內媒體常誇大中國的影響力。中國人不買韓國貨,薩德就會撤了?中國遊客不去台灣,民進黨就要跨台?後來事情的發展都證明這類說法不成立。中美貿易戰打響第一槍時中國對美國大豆出口加25%關稅。很多中國媒體渲染大豆船如何在太平洋轉圈子,美國豆農如何損失之類。從表面上看的確是有道理:美國2017大豆產量是43億bushels(1.17億metric ton),其中出口到中國的大豆占3800萬
metric ton,大約佔美國產量的三分之一。其實我並不擔心美國豆農:1)川普總統撥款120億美元來貼補農民可能的短期損失;2)美國農民已經在減少大豆播種面積,改種玉米。美國玉米對中國市場的依賴遠沒有像大豆這麼嚴重。大豆播種面積減少,價錢自然會上漲;3)有證據表明巴西不能滿足中國大豆的需求,中國可能還要回頭買美國豆;4)美國農業是世界上最高效最可靠的。中國人改買巴西、阿根廷的大豆自然會抬高當地的價格,其他買家像歐洲、日本等一定會改買美國大豆。長期來講貿易戰不會對美國豆農產生實質性的影響,只是換了買家而已。
其他美國農產品對中國市場的依賴就更低了。前兩天看到有文章講貿易戰會嚴重打擊加州葡萄酒業,因為中國人不買加州酒了。這種說法是毫無道理。中國從來就不是喝葡萄酒的大國,少量進口還更傾向於買法國酒。加州葡萄酒一年的產值大約是350億美元,出口給中國的只有3840萬美元。只佔總產值的0.1%。加州酒商對貿易戰只是聳聳肩而已,影響?什麼影響。當然不排除某些特定的品牌可能會有損失,比如姚明在納帕的姚家酒(Yao Family Wine)高度依賴中國市場。也許現在是姚明考慮多元化的時候了。
再有一個例子就是緬因州的龍蝦。有中文媒體說中國不買了,導致龍蝦的價錢大跌,紐約都跌到4塊錢一磅。我看到消息后興沖沖地趕到灣區的大華99準備抄底,發現滿不是這麼回事。紐約也許有人買到4塊的龍蝦,在灣區7.99美元一磅是我看見最便宜的,這兩天更漲到8.99美元。其實緬因州的龍蝦產業對中國市場的依賴有限。2017年全州龍蝦產業收入是4.33億美元,其中5700萬是出口到中國,這占緬因州龍蝦總量的13%。這當然不是微不足道,但遠沒有像大豆那麼嚴重。最搞笑的是中美貿易戰導致龍蝦「走私」大漲,加拿大產的龍蝦不能滿足中國需要,於是從美國進口再加價賣給中國人。這叫「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雖然沒有傳說的那麼便宜,龍蝦8.99美元一磅依然是很好的價錢。灣區華人食客有福了,超市裡可以看見很多華人顧客在購買龍蝦。中國人不買?WHO
CARES,我們買!如果不想自己做,那就吃現成的。灣區好些中餐館也乘機推出特價的龍蝦菜來吸引顧客,比如我常去的一家叫「香港仔」的廣東餐館就有25美元的龍蝦伊面。一盤面里有一條龍蝦,成本就要十幾塊錢,還有麵條,賣給你24.95真的不貴。「香港仔」不遠還有一家叫萬豪軒的餐館更打出17.99的特價龍蝦伊面,賠本賺吆喝。此時不吃龍蝦,更待何時?
和需要拋頭顱灑熱血的前輩愛國者相比我們真是太容易了,我們「愛國」只需要買愛瘋,喝加州酒,吃緬因州的大龍蝦。中國進口的龍蝦不就是5700萬美元嗎?這點小錢住在美國500萬華裔每人吃一條龍蝦就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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