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鄉親

2013/6/13

PO

    老家楚地縣城。鄰居張先生年過5旬，生一子二女，超生二孩。小平南巡，舉家從鄉村遷至縣城，在菜場租一攤位，賣菜營生，租一房暫住，夫妻倆每日4點起床進菜，晚上6點收攤，回家洗衣煮飯，忙得不亦樂乎。數年後，小有積蓄，於中心城區買地70平米，后建一四層樓房，與我為鄰。鄰居鄉親，大部分下面鄉鎮遷來縣城，或賣菜，或烤羊肉串，或賣混沌麵條，或賣鼠藥等等。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大家生意上不競爭，關係相處還好。

只有東邊一家李先生，年青時縣百貨公司里一名股長，現已退休，生有四千金，悉以嫁人，為正牌城裡人，年過6旬，其妻李太居然是武漢省城婆娘，文革下鄉，屈就嫁給股長，總覺得憋屈一世。李氏與李太出門，從沒有主動與鄉下人招呼的意思，其他鄉人或知趣，或懶得搭理，倒也相安無事。李先生知道我在海外飄泊，對我甚客氣。一日李先生忍不住對我說，原來住在這裡的都是縣裡的這個科長那個主任，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現在住在這裡的，不是賣菜的就是殺豬的，一天到晚，烏煙瘴氣，吵翻天。那些隨地吐痰，動輒破口大罵，口出污言之人，他們厭惡。的確，每逢節假日，大部分樓道污濁不堪，唯有李先生家乾淨整潔。

殺豬一家，是西邊隔三家的常姓人士，更令李先生一家不舒服的是，屠夫家樓房有5層，李家只有區區三層，著實過意不去。

張先生家風純樸，勤扒苦做，與我家關係不錯，時間一長，叔叔伯伯就叫開了，很是客氣。大女兒三本大學畢業，學得生物製藥，在省城與廣東同學結婚，準備開一藥店。二女兒高中畢業，在漢正街當裁縫。惱火的是寶貝兒子老三，小夥子一表人才，不愛讀書，就愛上網，讀書時成績不好，

張先生寧可苦女兒，也不能荒了兒子。二女兒高中畢業，本可讀三本，無奈銀子不多，只好忍痛割愛。可是兒子成績不佳，就花錢捐了一個中專。

春節期間，兒子中專畢業，工作無著，夫妻倆無奈，拎蘋果一袋，前往我家，言其兄弟姐妹都在鄉下，沒有關係，希望為其兒子在省城謀一工作。

我欲推辭，告知曰，今年700萬大學生畢業，工作十分難找，請另找高明，不誤了小兒青春。但見張太眼含淚水，不好拂面，只好說，竭盡全力。張氏夫妻一再告謝而去。

一月前，同學雷生來電，欲在非洲剛果開廠，需要聘人，年薪10萬人民幣。我旋即推薦小張，張氏夫妻歡天喜地，一為兒子找到了工作，二是兒子可以出國，他們舉家3代，就他的兒子可以出國門。

昨天，與張氏通電話，他說，他老婆不肯讓他的兒子去了，說那裡太窮，距離中國十萬八千里，太遠了。一年也見不到一次，太難受。我們就一個兒子，不能讓他吃那麼多苦。張先生還問，剛果那裡要不要罈子伢（姑娘），我想讓我二女兒去那裡工作，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