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榮獲二〇一二年度諾貝爾文學獎,在海外華人中引起強烈反響。美國北加州華人作家協會近日在舊金山灣區舉行莫言座談會,與會者認為:代表莫言身份的是他的作品而不是他的頭銜。
座談會由北加州華人作家協會會長林中明主持。
林中明認為,一個作家的身份,不是他的頭銜,而是他的作品。有人批評莫言是共產黨紅色作家,那是因為他們沒有認真閱讀莫言的作品,尤其是沒有閱讀他的代表作之一《蛙》。林中明說:「他用這部小說使得外部對他的批評平息下去。說他沒有批評過中國政府,《蛙》就是正面的批評。他用《蛙》建構了一個身份,雖然他是中共的作家協會副主席,可是因為他直接批評中共的一胎化,他的身份馬上就不一樣了。」
圖片: 美國北加州華人作家協會舉行莫言座談會。 (與會記者拍攝)
一位愛好中國文學,讀過莫言的許多作品的女士認為,愈加民族化的文學作品,就愈加屬於世界的。她說:「莫言的書從一本到另一本,結構變化大,人物的跨度也大。他的小說融合了中國的很多民間故事。如果說民族的就是世界的,從這一點上他遠勝村上春樹。」
早在上個世紀80年代便與莫言熟識,並一直與莫言有交往的美國矽谷亞洲藝術中心館長舒建華表示:諾貝爾文學獎委員會發布莫言獲獎理由指出,他的創作中的世界令人聯想起福克納和馬爾克斯的融合,同時又在中國傳統文學上和口頭文學中找到一個出發點。舒建華認為:美國作家福克納所有小說的故事都發生在同一個地方,莫言所有小說故事發生的地點都是山東高密。他們都像挖井一樣,挖掘他們的那塊土地的創作源泉。而莫言的創作,又可看到他對哥倫比亞作家馬爾克斯的借鑒。舒建華說:「《紅高粱》一看就知道是用馬爾克斯《百年孤獨》的敘述手法。馬爾克斯的《百年孤獨》讓莫言找到了一個作家描述這個世界的全新的方法:原來小說是可以這樣寫的。」
舒建華期盼莫言的小說不久就會搬上好萊塢銀幕,尤其是《生死疲勞》這部經典著作,他說:「這部小說變成電影,好看性遠遠超過斯皮爾伯格的《戰馬》。它裡面寫的完全是中國民間的那種投胎轉換,但反映出的歷史跟現實的容量非常大。」
不過,在座談會上也有讀者對莫言作品中的魔幻與血腥表示難以接受。這位女士說:「他的魔幻寫實手法,不是一般人看得懂。山東高密民風彪悍,有些血腥鏡頭,看后害怕。」
因長篇小說《北京植物人》獲得國際多項獎的旅英作家馬建,在倫敦就莫言獲諾獎表達他的感受。馬建說:他的第一感受就是中國會舉國歡騰,中國政府會非常高興。第二感覺文學確實出現一個大的問題,文學與政治這個老的話題,不得不又搬出來讓大家討論,馬建說:「第三感到,像劉曉波得了諾貝爾和平獎的中國作家還在監獄里關著,而一個監獄之外的作家,反而得了一個諾貝爾文學獎,這有點太幽默了吧。」
馬建認為莫言是非常優秀的小說家,「莫言獲獎反映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作家不親身干預自己周圍的政治環境進行創作,也是被西方或是說諾貝爾獎認可的。」這是他個人的感受最深的一點,「莫言可以獲小說獎,但是不應該是獲一個文學獎,因為他的小說寫得很好,並不代表這個人有思想,或者認為他可以承擔一個著名作家或是著名小說家的責任。」馬建進一步解釋,「莫言說獲獎是文學的勝利不是政治的,我首先要質疑,如跟政治沒有關係,那麼首先就應退出政治,也就是退出中國作家協會成為獨立作家,但是我想他不可能有這樣做的膽識。」
馬建還說,「一名著名作家就要承擔一些舉國憤怒,或是舉國高興的事,就是可以承擔一些大一點事情,一個小作家或許承擔不了這麼大的問題。要求同樣是獲得諾貝爾獎的劉曉波應該早一點獲得釋放,早一點獲得自由,這應該是他的責任的一部分。」
對莫言得獎,各界反映非常分歧。馬建認為諾貝爾獎也經常會出現讓人很吃驚的事情,他表示:在諾貝爾獎以往的傳統還是應該相信,因為畢竟還是選出了一些優秀的作家,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光彩,讓人感受到文學裡頭有思想,不只是一個小說。諾貝爾獎可能暫時脫離傳統,僅僅是獎給了一個小說家而不是一個有思想的文學家。然而馬建認為,這只是讓人們吃了一驚,但是這個消息很快也就會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