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利時藝術家圖伊曼斯

比利時藝術家圖伊曼斯

用畫筆提醒人們——

不忘二戰法西斯罪行

　　　　　　　　　　　　　　　　（比利時楊明）

《白人帥哥》圖伊曼斯作

諷刺比利時殖民主義

圖伊曼斯作品

下午休會喝咖啡時，咖啡廳人頗擁擠。有些人坐在沙發里椅子上，靠近小桌子。有的站在台前。我要了一份咖啡，正想轉身，有一雙眼睛朝這邊望，我看有點兒面熟。忽然想到，這就是近年來在西方畫壇崛起的比利時畫家圖伊曼斯了。在這次一百五十人參加的二零零六年十二月二日國際論壇交流會上，唯一的亞洲面孔或許是引起他注意的原因，但是別人卻沒有怎麼在意，甚至當會議用荷蘭語講演時，我在全神關注聽講時也是如此。

過了一會兒，他和一個瘦高個兒年輕人在中間交談，那是皇家藝術宮總管寶羅杜雅赫丹。我走過去，趁談話停頓間隙，我用法語向圖伊曼斯問好。他也彬彬有禮的回答。我說我見到過您，不過是照片上的形像。他笑了笑沒有說話。我接著說，您最近在中國人稱之為海山崴的符拉迪沃斯托克舉辦展覽，為什麼選擇遠東？

他回答說那邊有一個大學力邀安排的結果。

我說我想翻譯一本關於你的書，但不知道出版商是否同意，因為都是跨國出版公司，有版權的分工管理。

他回答說他有一本畫冊是英國出版的，獨家代理期限四年。

但實際上關於圖伊斯曼的書籍畫冊已經很多，有英語法語荷蘭語德語還有日語。

在美國紐約的拍賣市場上，圖伊曼斯的作品很容易賣到百萬美元。

我問他最近還計劃在那些國家展覽，他回答說準備去日本。也會去中國北京，打算在北京故宮紫禁城舉辦展覽。我又問他為什麼不去上海辦展覽？他說逐漸會安排的。

我說您是在布魯塞爾大學念的書吧？他說是荷蘭語布魯塞爾大學。我說那時荷蘭語與法語還沒有分成兩所大學吧？其實他在此之前已經在兩所著名美術學院繪畫系也學習過。在布魯塞爾大學念的是藝術史。後來根特大學授予他名譽博士學位。

談到這裡，他說想出去吸煙。他走過會場，到陽台上，外面天陰欲雨。

這裡是三樓。可以看到不遠的市中心美景。

我又要了一杯咖啡。會議繼續進行，同聲傳譯水平相當高。發言者用義大利語丹麥語荷蘭語法語英語等。這次會議主旨在於討論建立一個平台，選擇培養各類藝術家並授予高級學位。但是不少人認為藝術家不需要那種學位，例如應邀發言的丹麥劇本作家說應當邊干邊學，在實踐中提高能力。

中午吃飯時，我拿了飲料和一塊夾熏魚麵包。坐在餐廳裡面的座位上。已經有兩個看上去互不相識的人在那裡咀嚼夾肉餡麵包。參加會議的學術界的學者居多，也有著名藝術家作家，還有制定政府管理政策的國會議員。

擁擠的遠處人群中，圖伊曼斯左手拿著盤子右手拿著杯子過來，我抬手向他打招呼並幫他拉出左側座下的椅子。他坐了下來開始吃飯。我用英語問他是否已經去過中國。他回答說三個月前去過北京和上海。我想當然地說那時一定很熱吧！他抬起頭，眼睛盯著我，想在一秒之間回味判定我說的熱是什麼意思。他說北京空氣那時潮濕悶熱。我加了一句上海也熱。因為幾個月前，從巴黎回杭州上海作壁畫的中國畫家朋友打電話時，他說天氣很熱。

   我拿出一本歐洲旅店集團印製的導遊世界地圖，翻開彩色的遠東和中國那一頁，指著大連說，我從這裡來。圖伊曼斯停下吃東西，忙從衣袋中拿出眼鏡，看清楚之後問道是大連嗎？我說歐洲人都知道它的名字阿瑟港。這是鴉片戰爭前後英國人到達此地起的名字。歐洲人當然都知道有一個上海，知道大連這個名字的不多，但一說起阿瑟港他們都知道。上海港國際運貨吞吐量第一，大連第二。每天都有來往於安特衛普的貨運船隻。

我又指著海山崴說，符拉迪沃斯托克曾是中國領土的一部分。他再次戴上眼鏡看著，說那裡現在也有不少中國人，是遠東港口，有軍事價值。我告訴他大連在一九零五年日俄戰爭后被日本人佔領。

俄國人陸續佔去中國的一百多萬平方公里的土地。而比利時這樣的國家只有三萬平方公里的土地面積。

一八九五年四月十七日，日本強迫李鴻章在馬關條約上簽字，將遼東半島割讓給日本。沙俄為獨佔中國東北，聯合法德二國，強迫日本歸還遼東半島，清政府支付贖金三千萬兩。一八九八年三月二十七日沙俄脅迫清政府簽訂旅大租地條約，從而使中國東北成為沙俄的勢力範圍，旅順口和大連灣成為沙俄在遠東的軍事基地。日本為了與沙爭奪中國東北，於一九零四年二月八日深夜偷襲了駐旅順口的沙俄海軍艦隊。日俄戰爭在大連地區進行了三百二十九天。一九零五年一月二日以俄軍失敗告終。

中國人不忘歷史的民族主義情感是不是因為中國在過去過於貧弱？

我為自己至今對這樣的歷史事實耿耿於懷有點兒不安，於是問他，如果在歐洲，一個國家的一部分領土被另一個國家佔領，作為歐洲人來說，那個國家的人民會不會忘記？圖伊曼斯清楚地回答說，不會忘記！

他的回答使我感到欣慰，這是被理解的感動。也覺得這個人真的很聰明，善解人意。也許就是這種修養這種性格這種見地學識使他獲得成功。

不過後來我再次翻閱他的畫冊時才知道，他的作品有一部分正是要人們喚起記憶，不能忘記第二次世界大戰法西斯暴行，不要忘記比利時在非洲殖民主義時期的歷史。他的幾幅畫已經成為名作，一個叫瓦斯室，關於第二次世界大戰德國法西斯用毒氣虐殺大批猶太人。另一個叫我們的新區，是第二次世界大戰被佔領的捷克猶太人集中營。還有一幅題目用剛果方言命名，再從法語意譯翻成漢語叫白人帥哥，形像是比利時國王博杜安身著一身白色軍官禮服，頭戴白色大蓋帽，手裡提著裝飾式的劍。這是殖民主義者的形像。

圖伊曼斯作品

    圖伊曼斯起身離開，旋即回到座位，盤子里有兩個小麵包。一個穿白衣的侍者過來，俯身問我還要加點兒什麼。我不假思索地說桔子汁。為了給圖伊曼斯騰開桌面，我曾把一個留有殘底的杯子放到右邊。侍者想把桔子汁倒進杯子里，我連忙制止，因為沒有新杯子。旁邊的人也笑了。

  我接著喝我的咖啡。圖伊曼斯和剛坐下的熟人聊了幾句就離開座位。

   會議繼續進行時，一個法國蓬皮杜文化中心的負責人開始用法語講演，內容簡潔精彩，他甚至引用了席勒美學教育書簡。講演完畢，我問他，你是法國人吧？他介紹說他負責音樂部的領導工作。我說讓米歇爾雅爾也作曲，幾次在中國甚至在紫禁城演出，用電子合成器。

  正說著，圖伊曼斯走過來自我介紹；法國人說他見過圖伊曼斯的作品。世界上最大的現代藝術博物館都開始收藏圖伊曼斯的作品。畫作干預歷史干預政治，畫家本人喜歡卡夫卡的小說。二十年前，也就是一九八五年，他在比利時北方海岸城市奧斯坦蕩舉辦展覽。然後是國際生涯，一九九二年和二零零二年在卡塞兒參加ＤＯＣＵＭＥＮＴＡ大展，一九九六年在法國巴黎蓬皮杜文化中心舉辦展覽，一九九七年參加義大利威尼斯雙年展。二零零零年在悉尼展覽。二零零四年在英國最負盛名的國家博物館ＴＡＴＥ　ＧＡＬＬＥＲＹ　舉辦現代藝術展覽。紐約現代藝術博物也收藏了他的作品。

圖伊曼斯一度參與黑白電影視覺藝術創作製造，他的作品也受到攝影藝術影響。

一般認為圖伊曼斯的藝術貢獻是在二十世紀末為具像藝術復興賦予新意。

塞尚，馬蒂斯和畢加索早年都受到嚴格的基本工訓練，但是他們自成流派隨心所欲的成熟期作品卻不露一絲痕迹，完全是一片天籟，稚拙成趣的自家面目。馬蒂斯最美的作品是晚期的剪紙。

比利時是個盛產大畫家的地方，魯本斯不用說了，梵高早年也曾在此學習修行過，後來的馬格立特和斯皮力亞特都是圖伊曼斯擊賞的畫家。

因為上個世紀中期以來巴黎畫派紐約畫派以及其它色彩斑斕流派紛呈的西方畫家們的相當一部分作品是完全抽象的。

圖伊斯曼在接受學院式基本工訓練的年月，白天按照學校規定畫，晚上畫自己想畫的東西。每年至少也要畫兩千張畫。他在布魯塞爾的聖律克美術學院，拉岡布赫美術學院，安特衛普皇家美術學院學習繪畫；在布魯塞爾大學學習美術史。要說畫畫，從五六歲的童年就開始塗鴉了。

他畫過許多人物，也畫風景，畫的構思過程和處理方法十分特殊，簡捷概括，但要傳達的信息概念需要解讀，需要觀者在欣賞時積極參與。例如，一幅畫作上兩個橢圓形狀，左邊的是一幅風景，上面有記憶失三個漢字，右邊的橢圓完全是塗滿的黑顏色。在法語和其它歐洲語言中描述遺忘，經常說腦袋裡有個黑洞，而漢語則說，大腦一片空白。可見東西方觀念完全是黑白顛倒。以講授英語托福考試為主的學校起了新東方這樣的名字，其實叫新英格蘭或新亞美麗加更妥貼。幾億中國人拚命學英語，如邯鄲學步，忘記了祖宗的遺訓，乘浮桴於海。他們忘記了讓全世界講漢語才是人間正道。海外華裔後代很多已經講不好漢語了。要以佈道的方式向西方人傳授中國語言。

同遺忘做鬥爭，是人類生存的前提。忘記過去，就意味著背叛。傳統的中國是立碑樹傳，而不是建立博物館，是人治而不是法制。中國過去的油畫和國畫以歷史為題材的歌功頌德作品很多。現在國內也流行西方現代和當代藝術，中國現代藝術家取材歷史和近現代史重大事件的創作反倒比較少。畫家中的多數和市場中的廠商短期行為近似，原創的少，模仿流行樣式大起大哄的多。現代藝術和當代藝術作品模仿外國的更多。但是藝術垃圾和垃圾藝術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西方現代藝術不僅吸收了傳統哲學的分析思辯，尤其表現了現代哲學社會批判的理念。

同樣是視覺藝術的電影，與其拍攝千篇一律的武打垃圾片，何如拍攝南京大屠殺這樣的歷史意義題材的巨片。南京大屠殺七十年祭，大型影片是美國人拍攝的。

    現在最熱的繪畫市場是在中國。連法國蓬皮杜文化藝術中心也要到上海建立博物館了；這種趨勢隨著二零零八年奧林匹克在北京舉辦，隨著中國的進一步開放，像圖伊曼斯這樣的畫家去紫禁城故宮搞個人的大型美術展覽，就成為自然而然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