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的發音

　　　　　　　　　　　　　　　　·楊　明·

無論是科學和藝術或者其它門類的學問，要真正做到出類拔萃並達到巔峰狀態，都是一件難乎其難的事情，所以用一個金字塔形，也就是三角形來描述，就很直觀地看出，頂尖部份比例很少，大部分人處於中間和底部。

學習一門外語，掌握一種語言的發音也是這樣。真正模仿到非常相像和流利的程度，是有難度的，非下苦功不可。

我認識一個西南偏遠省份的外事工作人員，她在中學時的英語教師是她的外語啟蒙教師。但是由於發音不準確，在她上大學外語系學英語時，經歷了糾正發音的痛苦過程，每當她站起來念英語單詞或句子時，都要引起一遍又一遍哄堂大笑，那時她感到無地自容，好在四年的學習訓練，改變了最初的窘迫狀態。

在部份一時熱心學習外語的中國人，如跟隨瘋狂英語大喊大叫的男男女女，不少人是羞怯於開口用外語交談的，因為外語畢竟不是母語，以母語的中國話高談闊論永遠不是每個人都善長的，何況用外語。所以好像參加馬拉松長途賽跑一樣，相當一部份人只能放棄最初的衝動。

至於外國人學中國話，那就更難了。外國人要準確地說出中國人的名字都很難，更不用說講中國話了。我認識的比利時皇家學術院院士雅克－德迪蓋赫先生，在介紹法籍華人作家高行健時，漢語名字的發音不準確，主要不是姓氏，而是名字的發音發不準確。我在報告會中場時和他說應當如何比較準確地發音，他試著學了學漢語發音，還是講不準。於是他知趣地在下半場主持報告會時，只用法語稱高先生而避免不講他的名字。他也說講不好名字的發音。

因為在法語發音時，他們按照自己的習慣把「行」字的最後一個輔音和「健」字的第一個輔音相連時，就省略了最後一個漢字的第一個輔音字母，而直接發後面的母音，「健」字就被念成「樣」字，那就不是高行健，而變成高行樣了。

在皇家美術學院講藝術史的教授也是這樣，他採訪了在比利時蒙斯博物館個展時的高行健，在主流雜誌發表了文章，但是在講課時有中國學生指出教授中文名字發音不對時，他一楞，但在隨後的課程中照誤不改，令人哭笑不得。

西方的廣播電台中，英國廣播公司好一點較少發音出問題。他們的播音員在英語廣播時念漢語名字或地名，比較接近漢語發音，體現了專業精神，甚至好於中國國際廣播中英文台的華人名字的發音。因為中國人念英文廣播稿其實可以按拼音拼出漢語名字就可以，不必怪聲怪調像西方人念漢字名字那樣彆扭。做的不好的依然是法國和比利時的廣播，他們居然會把新疆的發音念到類似瀋陽這樣不清不楚的地步。

中國人當中學習過英語而念不準，講不好的人固然很多，而生活在美國和英國的高級移民又何嘗不是如此。最明顯的二個例子是基辛格和索羅斯。這兩個人是講不好英語的，主要是他們的發音有問題，前者還曾是哈佛大學法學院教授。

基辛格是從德國逃難到美國的猶太移民，他不是土生土長的美國人，不然的話他也有可能競選美國總統，他也只是給尼克松當了國務卿而已。基辛格英文發音夾雜著濃重的德語發音，嗚嚕嗚嚕地含混不清，好在去哈佛念書的中國人考托佛只考聽力和書寫，不考發音，真是謝天謝地。基辛格的善長在於他的智慧和敘述。

基辛格的談判對手毛澤東學了一輩子英語，還是沒有成功。寸有所長，尺有所短。

另一位金融大鱷索羅斯，是匈牙利猶太人，在英國學哲學，後來在美國搞風險基金投資業務，他曾和英格蘭銀行大膽一決雌雄，大有斬獲，一夜之間獲利以數十億計。又在世界各地金融市場尤其是亞洲金融市場興風作浪，一時博得金融大鱷之名。但是這個人的英語講得的不好，當然是他的發音受匈牙利母語的嚴重影響，改也改不了。

好在美國沒有官方語言，講什麼語的人都有，只是這塊當年英國的殖民地普遍應用的是美國式的英語，中國移民或留學到美國，可以講不錯或很好的美式英語卻永遠達不到完美的巔峰狀態。

□　寄自比利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