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融園主人和官人一起上了火車。坐下來,官人凝視著融園主人,微笑著,有點調皮。
「怎麼了?不會是把口紅塗作胭脂了吧?」融園主人笑問。
「看那邊兩個人,又在看你的頭髮呢!」官人回答,眼裡浸著憐愛和驕傲。融園主人算不上美人,但手巧,特別會盤頭髮,也喜歡用頭飾,而且,頭飾和衣服的顏色和質地永遠都搭配得極和諧,也因此嬴得讚譽無數。每次兩人同出,官人都會看到同樣的情景,說出同樣的話,融園主人小女人的虛榮心常常因此而獲得極大的滿足。官人呢,也因此愈加嬌慣融園主人,婦唱夫隨,其樂融融。
融園主人拿出書,官人卻拉著融園主人的手:「好久沒這樣一起閑適了,我們不看書,只說話,好嗎?」
「說什麼呢?我愛你?說得太多了。」融園主人笑了。
「可我沒聽夠呢!」官人依然拉著融園主人的手。
「這樣吧,我讀書,你聽著。」融園主人讀的是袁枚的《隨園詩話》,一本從研究生就開始讀的書。一直以來,卻只讀話,不讀詩,目的是尋找袁枚和清代那些達官貴人的過往和軼事。那本書,官人早知道,融園主人的碩士論文里引過很多其中的材料,而官人總是融園主人每篇文章的第一個讀者。
融園主人開始學寫詩了,本來官人是極力反對的。很多中國的朋友在跟融園主人約稿,有要文章的,也有要書的。官人一向也極以融園主人的文筆為自豪,常把融園主人比作林徽因,希望融園主人也能象林那樣寫點東西,讓世人欣賞。但官人也知道融園主人淡泊名利,落拓率性,想做什麼做什麼,他通常也只提些建議,並不強迫融園主人。而一旦融園主人決定做的事,官人一定會鼎力相助。官人喜歡看著融園主人專註的神情,他說從那神情里,他能看到融園主人的嫻雅和聰慧。
融園主人輕聲地讀著,官人慈愛地看著。不時,融園主人抬起頭,兩人相視而笑。然後,融園主人再讀,再抬頭,再笑。有時,官人聽不懂,解錯了,融園主人會忍不住笑個不停。好不容易停下來,給官人解釋。解釋到好笑處,又笑個不停。
官人該下車了,問融園主人帶手機了沒有,叮囑著融園主人別忘了打電話。融園主人親了親官人的手,笑著說再見。
官人下了車。融園主人的電話響了,是官人:「老婆,晚上早點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