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我們來讀小說『柏克萊的月亮』 9

作者:文取心  於 2010-12-13 02:15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通用分類:原創文學|已有13評論

寫字檯上有盞綠色的檯燈,蒙蒙拉了一下開關,一圈燈光柔和地灑在檯面上,拉開抽屜,琳琅滿目,除了文具,證件,一疊名片,一個大水晶煙灰缸里放著許多零碎地個人物品。蒙蒙先找名片,很快就找到伊頓。威爾遜。辯護律師。加利福尼亞大街一號,舊金山。應該就是了。蒙蒙把名片揣進口袋裡,長出了一口氣,這麼大的難關竟然闖了過來,趕快回家,給威爾遜律師打個電話,告訴他丹尼教授急需他的幫助。

但抽屜里還有些東西吸引住蒙蒙的注意力,她好奇地,情不自禁地把抽屜里的東西翻撿了一遍,一把象牙刀柄的小刀,象牙雕成一個女人的軀幹。另一件是個一尺見方的小盒子,上面是玻璃,四面蒙著綢緞。盒子里是雙小腳女人的繡花鞋。還有像日記本大小的詩集,精裝,打開來是配著英文詩句的日本春宮畫冊。下意識地翻了幾頁,蒙蒙一陣心焦火燎,丹尼教授怎麼收集這個?正當她把詩集合起來,放回抽屜時突然聽到背後有響動,一激靈,渾身的汗毛一下子豎了起來,推開椅子跳將起身來。

一個人影在黑暗中浮現出來,第一眼看去只見一件白色絲質長睡衣,臉部卻隱在黑暗中,像一個沒頭的女鬼。蒙蒙猛回頭,一瞥之下心膽俱裂,不禁發出一聲駭人的尖叫。

「閉嘴。」那件白色睡衣說道:「你是誰?怎麼進來的?」

蒙蒙聽出是安娜的聲音,三魂回來了兩魂,腳還在簌簌地抖,想開口解釋,只是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那件白色睡衣又向前跨了一步,安娜的臉浮了出來,頭髮披著,臉上塗了很厚的白霜,眼眶顯得格外青黑,那件睡衣隱約勾出安娜下垂的乳房,而領口裸露出一大片褐色的雀斑,安娜光著腳,所以蒙蒙沒聽見任何的響動,直到安娜來到書房門口。

「我好像見過你。」安娜若有所思地道:「但我想不起你是誰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是誰?怎麼會進到我的房子里來的?」

蒙蒙聽到自己的牙齒『嗒嗒』地打抖,安娜見她不說話,穿過書房,走到寫字檯上拿起電話。

「不。」蒙蒙知道安娜要打電話給警察,一個箭步衝過去按住安娜的手:「我是丹尼教授的學生,他叫我來取些東西的。」

安娜厭惡地甩開蒙蒙的手:「別碰我。丹尼?他叫你來拿什麼?」

「一些上課用的文件。」

安娜盯在蒙蒙的臉上:「撒謊,他從來不把學校里的文件拿回家。」

蒙蒙被逼無奈,只得說:「是拿資料,準確地說,是拿一張名片。」

安娜看了看打開的抽屜,一聲不吭,只是伸出手來。蒙蒙只得把那張伊頓。威爾遜的名片從口袋裡掏出來遞過去。

安娜接過名片,嘴角泛起一個冷笑:「他怎麼了?自己不能來取?要你深更半夜摸進我的屋子來。」說著安娜的臉色一變:「你跟丹尼是什麼關係?你知道,我可以報警的,入屋盜竊,私闖民宅,意圖搶劫,哪一條都可以把你送進監牢呆個三五年。。。。。。」

蒙蒙心裡害怕得不行,急忙辯解道:「我跟你說了,我是他的學生,其實你見過我,我剛到舊金山時還是你把我從機場接回來的。真的是丹尼教授讓我來的,他告訴我鑰匙在圍牆的第三個花盆底下。」

安娜挑起一條眉毛:「他憑什麼告訴你鑰匙所在?他可以告訴你,他也可以告訴任何一個竊賊或者惡棍,那樣我就會在半夜客廳或走道上撞上陌生人,或者我會在上洗手間時從後面被人勒住脖子,我的安全還有保障嗎?」

蒙蒙嚅嚅地說:「是我的錯,我看屋子沒有燈光,就徑直開門進來了。我應該先按門鈴的。」

安娜眼光像刀子一樣在蒙蒙的臉上划來划去:「丹尼呢?你還沒告訴我丹尼在哪裡?你為什麼不說?你和他到底是什麼關係?學生?情人?還是兩者兼有,所以你覺得說不出口?」

蒙蒙感到血往臉上涌,這個女人怎麼可以血口噴人,雖然進屋沒通報她是不對,但她也不能就這樣侮辱人啊。於是說:「丹尼教授不是不來,而是他不能來。」

安娜顯出一個詫異的神情:「為什麼?」

「丹尼教授遇上麻煩了,也許是交通事故,被扣在舊金山警察局,所以叫我來拿他律師的名片。。。。。。」

安娜突然發出一陣狂笑:「交通事故?哈哈,可憐的女孩,他是故態復萌,他這樣告訴你?還是你和他串通一氣?你去車庫看看,他那輛車停在那兒已經二個禮拜沒發動過了。。。。。。」

蒙蒙腦中一片空白,安娜說的是真的嗎?如果不是交通事故,還能是什麼?總不見得一個大教授跟人打架,或是販賣毒品,蒙蒙想破頭也想不出來。

「那又是為什麼?我想是交通事故。。。。。。」蒙蒙滿臉迷惑地,又像是問安娜,又像是問自己。

安娜的回答來得乾脆:「嫖妓。肯定是,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像一記晴天霹靂,蒙蒙完全昏了頭,張口結舌地講不出話來。

安娜冷笑道:「三年前就有過一次,也是找你們東方人,是我去把他保出來的。現在舊金山市中心越來越多按摩院,都是東方人開的,他哪裡按捺得住。」

蒙蒙虛弱地反駁道:「你只是猜測,沒有事實根據。」

「你要什麼樣的事實?他被警察抓起來就是最好的根據。讓我告訴你,丹尼。麥克阿瑟是個人渣,別看他在課堂上道貌岸然的,私底下他是個性變態者。什麼是性變態者?就是說他在正常的情況下不舉,必須在某些特殊的刺激下才能興奮。你的丹尼教授只有在嫖妓時才能像個男人般地行事。他特別中意東方女人,韓國人,越南人,中國人,這些黑頭髮的女人本來就侍候慣男人,口交,狗爬式,只要給錢,什麼都能替男人干。」

蒙蒙已經被打懵了,不知怎麼應對這個言辭尖刻,咄咄逼人的女人。她只想逃走,逃回宿捨去,但那張威爾遜律師的名片還被安娜捏在手中,並沒有要還給她的意思。她得安撫她,讓她平靜下來,人在驚嚇或生氣時會說出過火的話來,蒙蒙不想跟她計較。只要趕快把丹尼教授救出來就好。

安娜煩躁地在房間里走來走去,不斷地用很快的語速咒罵她的丈夫,咒罵東方女人,自大狂的西方男人和見錢眼開的東方女人害得她每天要吃大量的安眠藥才能入睡。她的睡衣腰帶在走動間鬆開了,蒙蒙看見安娜裡面什麼都沒穿,兩個乳房垂在胸前晃蕩,而胯下現出一大片糾結的恥毛。安娜走了幾圈就坐到那把皮圈椅上,一手撐著頭,若有所思地看著蒙蒙。

「我想起來了,昨天晚上也是這個時候,我接到一個奇怪的電話,那個人說他姓YOUNG,我聽他的口音是個中國人,要找丹尼,啰里啰蘇講了一大通。他說他的老婆是丹尼的學生,那就是你吧。」

蒙蒙緊張起來:「他跟你說了什麼?」

安娜像貓戲弄老鼠般地說:「說得多了,你要聽嗎?」

蒙蒙靠在寫字檯上無力地說:「他是找丹尼教授關於提前入學的事,跟我沒關係。」

「在電話中他可不是這麼說的,他說他老婆,也就是你,不希望他過來。他說中國女人來了美國之後,想法都不一樣了。他說丹尼本來已經錄取他了,是你百般阻擾。他實在想不通是為了什麼。他還說他要來美國一是為了深造,二是為了挽救他的婚姻。我記得他還留下了他的電話號碼,要丹尼打回去。」

楊毅怎麼可以這麼說?蒙蒙心裡絕望地想著,要說是面前這個女人瞎編的吧,可又有幾分似是而非的影子。楊毅再怎麼也不能這麼病急亂投醫啊。當初他提出要丹尼家的電話號碼,給了他是一大錯誤,以致弄出這種亂子來。現在丹尼教授出了事,楊毅的入學看來也得擱下了,如果這個女人再打電話去上海胡說八道,那事情真會變得不可收拾。

「他說的那些話不是事實,請你不要告訴丹尼教授,他會生氣的。那樣,楊毅的入學真的會沒指望了。」

安娜沉思地看著她:「我不會跟丹尼說的,可是我會給學校寫一封信,讓他們知道這個丹尼。麥克阿瑟捲入別人的家庭,而且還是他的指導學生。到時候你們去向學校解釋吧,為什麼你的丈夫會從中國打電話到我家?為什麼你要阻止他來美國?為什麼你在半夜三更地潛入我家?。。。。。。。」安娜說到一半突然停下,瞪大眼睛:「你手上拿的是什麼?」

蒙蒙低頭一看,在抽屜里的那把象牙柄裁紙刀不知怎的被她攥在手中,刀鋒閃耀著一抹冷光,蒙蒙驚慌失措地抬起頭來,正好跟窗外貼近的月亮打了個照面,月色眩目,眼睛都睜不開了。耳邊響起安娜疲倦而催眠般的聲音:「我知道你來取資料是個借口,丹尼讓你來殺了我的。是不是?幾十年來他一直處心積慮要殺我,我有一個黑人男友,我給他帶來了羞恥,我是他一塊難以治癒的心病,他不是到處這麼說嗎。好了,現在終於找到一個肯為他下手的人。既然如此,來啊,我就在這兒,斜躺在你面前的椅子上,身上什麼阻擋也沒有,這件薄薄的睡衣是擋不住刀鋒的。來啊,就這兒,照著頸動脈這兒,一下子就過去了。你為什麼還不動手?丹尼會失望的。凡是動了情的女人都能下手,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只要一揮手,就能卸下丹尼心上的重負,你將是他最喜愛的學生,情人。他會為你做一切,他會報答你,你可以和丈夫離婚,嫁給他,也許他還是不行,但誰知道,你是個黑頭髮的東方女人,他所中意的那類。。。。。。。」

蒙蒙兩眼發黑,夢遊般地跨前一步,窗外傳來校園的鐘聲,噹噹當地響了十下,一天中最後的一次鐘鳴。

「來啊,你們這些外國娼妓,在課堂上賣笑,在電腦前搔首弄姿的婊子,在柏克萊校園裡走來走去的娼婦,讀書是個幌子,來勾引西方男人是你們踏上這塊土地唯一的理由。你們在自己的國家裡窮瘋了,男人把你們像狗一樣呼來喝去。所以首要之急找個西方男人,找一根白色大雞巴。。。。。。」

背後有隻無形的手推了她一下,一瞬間的事,手起刀落,刀鋒像是劃破沙發座墊那樣,『噗』地一聲就戳進去了。安娜輕微地抖動了一下,沒有喊叫。月光中安娜還是保持著那個姿勢,斜躺在皮圈椅上。蒙蒙覺得這一切根本就是個夢,她怎麼會在這個時候來到丹尼教授的房子里呢?怎麼會和只穿睡衣的安娜面面相覷?而且,那個月亮怎麼一會像張龐大的人臉,緊貼在窗戶上偷窺,一會又如個銅鑼般地敲響?一切都那麼荒誕那麼不可思議,不是夢又是什麼呢?在夢中人失去了自由意志,像個牽線木偶般地不由自主,做出種種平日匪夷所思的事來。好在只是做夢,醒來之後揉揉眼睛,怔仲一陣,然後夢境像朝霧般地消失,生活還是按照既有的規律運行,該做什麼還是做什麼。。。。。。但是這夢境也繼持得太長了一點,不管蒙蒙怎樣掙扎,眼前的景象就是揮之不去。這時安娜的手臂向上抬了一下,想要去夠著插在她脖子上的那把刀,但又軟軟地垂了下去。一股黑色的液體從她脖子上流下,細細地像一種不知名的毒蛇。那股液體流到睡衣處開始洇開來,沾濕了整個前胸。安娜的眼睛瞪得老大,喉頭髮出一種奇怪的『嗚嚕』聲,像是給什麼東西噎住了似的。突然,安娜的身體像張弓似的綳直,力量之大以致帶倒了皮圈椅,『砰』的一聲摔在地板上。

一股尖利的喊叫從蒙蒙的腹腔躥起,她手忙腳亂地蹲下身去,一面努力按住在地下滾動掙扎的安娜,一面在四周胡亂地抓撕,想用什麼東西給安娜止血,最後情急之下扯過她的披肩,但那把刀柄卻礙事,蒙蒙下意識地順手一拔,血像噴泉般地灑了出來。

安娜已不再掙扎,平靜地仰躺在地板上,任憑蒙蒙一面慟哭一面為她包紮,那件披肩很快地被血染透,蒙蒙六神無主,眼看安娜的臉色一點點黯淡下去。

安娜的睫毛抖動著,努力地睜開眼睛,盯著蒙蒙,眼神卻顯得平靜祥和,喉間嘶嘶作響。蒙蒙把耳朵湊近前去,安娜嘶聲低語:「我已經十多年沒睡著覺了,現在終於可以。。。。。。」隨著她嘴角冒起一個血泡,安娜的身體突然從蒙蒙的手臂中滑了下去。(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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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評論 評論 (13 個評論)

回復 fanlaifuqu 2010-12-13 02:18
又搶到了!玄眩懸!
回復 8288 2010-12-13 03:06
  
回復 深秋的雲 2010-12-13 03:20
殺人?不會吧?
回復 笑臉書生 2010-12-13 04:09
不甚合理,太戲劇化了,漏洞甚多,給個辛苦花
回復 xinsheng 2010-12-13 05:41
"一切都那麼荒誕那麼不可思議,不是夢又是什麼呢?"
回復 yulinw 2010-12-13 09:20
        
回復 浪花朵朵 2010-12-13 09:33
怎麼會是這樣?不知道是長篇還是中篇。
回復 nsa130 2010-12-13 09:36
      
回復 羽化成蝶 2010-12-13 10:51
這這,這,這蠢女人,她到底要幹什麼?一天到晚跟夢遊似的.
回復 marnifan 2010-12-13 13:05
Shocked
回復 newsound 2010-12-14 02:15
這次編大發了,鋪墊不足。
回復 九畹 2010-12-14 05:55
不可思議
回復 暗夜行路 2010-12-17 09:59
出人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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