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感於「悲晨曦之易夕,感人生之長勤」,回滬期間,常常如鄉巴佬似的披著晨曦前的寒霧便走出酒店閑逛,惶如時光倏忽能給帯我回記憶的片片沉思。
隨意搭上衡山路高安路口的頭班地鐵在南昌路襄陽南路下了車,順勢拐上了淮海中路。
這個區域是我很熟悉的、也是自己渡過幼年的地方。一歩一景都帯有樣樣種種的情緒。
如果說老街淮海中路尚留有溫暖的人情味的話,那麼,由於歷史的肆意妄為,淮海路老街更有不堪回味的壯觀。
老實說,淮海中路的陝西南路段已經沒有了可供上溯留戀的感慨,那隻角已是屬於外國資本炫耀與張揚的地塊。十在不理解那幅「中國圓夢,一帆風順」的確實立意。好在晨霧尚在,沒有人特別在意它的恢宏氣勢。
對馬路的Parkson商場--上海百盛的Casio廣場還似乎沒有睡醒,困意猩松。而其斜對馬路的淮海坊,淮海中路927弄卻已是初顯申城的人氣。
淮海坊,是上海中部的一個小有名氣的老弄堂。早年由普愛堂教會於1924年投資建造,起名「霞飛坊」,1949年後改為淮海坊。
淮海坊共有3層磚木結構的樓房199幢,現在還有居民約2000人。「坊」內的建築群統一,屋面整體劃一,頗為壯觀。無數名人曾居住於此,商賈巨富、軍政要人,還是文化藝術界人士當年都選擇此地為居所,為淮海坊注入了名流特殊的韻味。
我最傾心的是作家巴金曾住在59號。他在那棟由小煙囪和清水紅磚牆面形成的新式里弄建築中揮筆成就了《家》、《春》、《秋》...
十年浩劫后,巴金以《隨想錄》的寫作開時代風氣之先,帶給與他同輩的「歸來者」以直面歷史的勇氣,同時以其文壇的地位和影響力帯領了一大批當年剛剛走上文壇的文學「新人」,「講真話,把心交給讀者」,「真誠、奉獻,自我否定」,把自己「化作泥土,留在人們溫暖的腳印里」。
明顯地能夠感受到巴金與同為當代知識者的忽略或隔閡之處是,80年代他寫作的《隨想錄》里,刻意反思"文革"和那一系列的極左路線,呼籲講真話,呼籲成立「文革博物館」,並帯頭為「文革博物館」捐獻史料。
可如今,巴金曾住過的上海淮海坊59號卻沒有成為作家巴金的故居,他的《隨想錄》里著意反思"文革"和那系列的極左路線已不復成為巴金「講真話,把心交給讀者」的重點內容,留下的惟是抽去了靈魂的、僅僅抽象的貌似慚愧的「講真話」。
講真話,講什麼真話呢,什麼方是講真話呢?
淮海路上的晨曦正在褪去,慢慢地褪去,無論人們講不講真話,真話是不是真的真話,那都是無關緊要的了,因為淮海中路上正在悄悄地升起朝陽,不講真話太陽照樣升起,朝陽升起處的醒目的招牌上,那「踐行中國夢」的字樣分外顯目,不知道為何,那兩個字--「踐行」,卻似乎特異地寫得特別的小,小的有些不太對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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