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南方周末》報道,李小琳在兩會上「提出了一個大膽的設想:給每個公民建立一份道德檔案,以此來約束大家,讓每個人都知恥」。
我們做小學生時,最害怕老師說:你們不聽話,儘管做壞事好了,記到每個人的檔案,一直跟著你們到老,有一筆記一筆,看你們怎麼辦!長大以後才知道,真的有這樣的檔案,老師說得並不過份。檔案里什麼都有,只要組織上認為的壞事,就會放進去。各單位人事科和地區派出所都分別存有每個人的檔案,都還有為地富反壞右分子,兩勞釋放人員,海外關係,無業人員等等設立的專櫃,凡是這些人及其親屬,都有雙份檔案。57年上海徐匯區中心醫院有個職員說了句「人事科就是派出所」,就此當了20年的右派。據檔案記載,他說這話時「咬牙切齒」。檔案還具有文學性。
直到今天,我還是認為這句話很經典,可列入世界名言錄。
「文革」初期,毛澤東親自發動大規模的造反運動,很多單位職工衝擊了檔案室。憤怒的人們看著置放得整整齊齊的機密材料,登時都驚呆了!有自己在小學里背後罵老師的材料,有中學時逃課的記錄,有大學期間隨手塗鴉的草稿紙,當然特別嚴重的就是自己被組織上內定了右派和不加工資、不分房時,黨支部對自己作了不夠格的鑒定。砸毀檔案室,萬民振臂高呼,「毛主席萬歲」響徹雲霄。事不隔多時,新的黨組織(革命委員會)建立,凡是帶頭衝擊組織人事檔案室的造反派,一律被鎮壓,當公安局即刻宣布對為首分子予以逮捕時,台下群眾齊聲高喊:毛主席萬歲,萬萬歲!
檔案是黨的機密,是組織的寶貴財富。今天李小琳提出「給每個公民建立一份道德檔案」,卻讓我們黨為難,怪不得兩會代表和委員的提案大多數如泥牛入海。改革開放初期,胡耀邦領導全黨,基本銷毀1949年以來歷次政治運動涉及到個人的檔案材料,剔除階級鬥爭或資產階級字樣的有關內容。今天李小琳一枝獨秀,提出建立更為詳盡的道德檔案,必使改革開放的成果毀於一旦。
1949年以來,政治的道德化和道德的政治化之政教合一模式,構成民眾道德生活界面的嚴重混亂。當年文革檔案里記載某某人傳看莫泊桑小說,「思想黃色,道德敗壞"八個字的組織鑒定,致其前途殆盡。當年衝擊檔案室,群眾發現「最好看」的檔案就是本單位職工男女關係的材料,沒想到平時道貌岸然的一個個做起來竟是那麼專業,比黃色手抄本帶勁:誰大學讀書戀愛(過程),誰婚前墮胎(整個過程),誰離婚是因為對方冷淡(細節過程),尤其是那些所謂非法性關係的偷情之類的陳述,名詞之豐富,動詞之直接,形容詞之生動,創作動機是當事人竭力坦白交代,爭取寬大處理重新做人。檔案擁有的材料是色情文學的源泉。
編入道德檔案,「官員應該比一般老百姓先行。」李小琳說,「你為人之師,你才能夠是領導,最起碼的德行都做不到,怎麼當官呢?」 那就從小琳同志先開始吧?全國人民期待著。
道德檔案須有格式,有項目,特別是尤顯道德傾向的財色問題,必須記錄有致,敘述周詳。作為新時代的道德檔案,與法律法規不同,道德檔案擁有的追溯權無限。小琳必須從處女時代起,老老實實交待歷史問題,不得遺漏。既然道德屬思想意識範疇,不能停止於行為領域,那要象毛主席教導的:要鬥私批修;如文革金句所言:狠斗私字一閃念;你李小琳就是有過戀父、通姦等等的想法或白日夢,也得徹底交代,否則就是對國家不忠誠,對組織不老實。至於你現在每年賺的錢都扛不動,也要交代,那是怎麼來的。請你先寫好,並設計好道德檔案的樣本,及時送交兩會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