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年還舊識，毛劉之爭蓋棺時

三十六年還舊識，毛劉之爭蓋棺時

馬力

從1979年中國改革原有的計劃經濟至今已經三十六年了。當年改革的依據和口號是所謂實踐檢驗真理的標準。事實上，當時中國和其它前社會主義國家並沒有可供對比的非計劃經濟。如今有了這樣的經驗后，改革派反而不願再提實踐檢驗的標準了。其中的一個主要原因就是改革后中國包括外企的貢獻在內的真實GDP的增長率，無論根據物價上漲的倍數還是根據黃金GDP來計算，都不如計劃經濟時期，甚至比文革十年還低一個百分比。更別說大量的資源流失、環境污染惡劣和癌症等與污染有關的發病率提高等副作用了。與計劃經濟時期每個五年計劃都提前或超額完成相比，中國改革開放的目標，無論是本世紀末的四個現代化還是小康社會都沒能實現。

然而在其它方面，中國已經在有意無意地總結改革開放的經驗教訓。例如今年一月三十日《人民日報》發表文章《一些貧者從暫時貧困走向跨代貧窮》，承認改革開放造成了嚴重的貧富差距，基尼係數居高不下，甚至超過發達的資本主義國家。文章說道：「在收入差距擴大的同時，我們還面臨財產差距擴大的問題，而且這一問題正變得越來越嚴重。」和「貧富差距已具有一定的穩定性，並形成了階層和代際轉移，一些貧者正從暫時貧困走向長期貧困和跨代貧窮。社會階層流動通道也將被嚴重堵塞。」中國甚至出現了可稱為一個階層的極度貧困者，靠流浪、乞討、和撿垃圾食物過日子。讓人想起「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慘相。

如果有人執意認為少數窮人只是競爭中的失敗者或人格的犧牲者，而無關社會平等。那麼上述經濟增長率的對比則可說明貧困不只是個人問題。即便不考慮污染等後患，改革的問題不僅影響經濟增長和社會平等，更重要的是影響國家未來發展的潛力，即科學技術的發展。利用西方技術曾經被視為改革開放的重要目的和實現現代化的捷徑。美國就曾靠鼓勵科技發明打敗英國，使新產品佔領世界市場。希望借用美國形成的技術看起來的確要比計劃經濟時代的自力更生政策棋高一著，正是改革派否定前三十年計劃經濟的一個主要理由。

新中國成立后，蘇聯等社會主義國家對中國幾乎沒有保留的技術援助使改革派對西方國家產生類似的幻想，以為只要加入聯盟就能獲得類似的援助，最多需要花錢來買。為了這種幻想，中國不惜與前社會主義陣營的盟國，蘇聯和越南，發生軍事衝突，聯合美國孤立和限制朝鮮等其它盟國。並答應世界貿易組織極其苛刻的條件，解體了大部分國營企業，向西方國家開放資源、市場和勞力，換取國外的低端市場，以外資企業的出口迅速積累外匯，隨時購買西方國家的高科技。

但改革派不知道或不想知道的是當年美國的科技進步靠的是自力更生，而不是從歐洲進口。愛迪生和特斯拉是美國人，而不是英國人或法國人。歐洲同樣對美國實行技術封鎖。中國改革開放后的三十六年，儘管中國一再敦促，西方國家始終沒有向中國出口高科技，連高科技產品都限制出口。非但如此，還不斷以似是而非的罪名起訴中國的科技間諜。一場噩夢終於醒了。習近平主席本月春節前考察西安光學精密機械研究所時說道：核心技術化緣不來，只有靠自力更生。看起來是一句平淡的話，卻是對三十六年改革教訓的一個總結。對外開放換不來核心技術，只能換來資產流失、高污染和技術落差。

一般來說，生產技術和技術產品基本上有兩類。一類是簡單的可複製的，一類是核心技術，也就是不可直接對照樣本或圖紙來複制的。有媒體說中國的隱形戰機是複製美國集最高技術於一身的F35和F22。既然如此，還要改革開放幹什麼？美國從來沒有在中國生產它們，也沒把它們賣給中國。可見只能是謠言。簡單技術並不需要大量引進外資和私有化來發展，只要有樣品就行。當然海外企業不僅帶來產品，也直接帶來生產技術和設備。這的確縮短山寨的時間和難度。但是付出的代價過大，尤其是私有化。這些代價對中國經濟和工業體系是致命的，也是今天中國面臨危機和永久性落差的根源。事實上，在外企生產出口的多年中，中國完全可能獨立建成自主的生產流程。

還有一個問題是中國究竟需要什麼樣的技術? 許多主要用來生產出口商品的技術和可替代生活產品的技術完全可以不要，不值得用私有化和高污染來換取。為什麼全世界只能用同樣 的產品？中國的替代產品永遠不能超過西方國家嗎？恰恰是引進造成中國日用科技的永久性落差。這正好證明了文革對所謂爬行主義的批判是正確的。保住中國獨立的工業體系和安全的生態環境比什麼都重要。舉個例子，最近中國不少名人，包括明星和歌星，年紀輕輕就死於癌症。一個重要的致癌源是含苯環的各種油漆。許多新家都用這類油漆來裝修，難聞的氣味久久不散。過去中國不生產這些被外國淘汰的產品，也沒有這麼多癌症。這些早被人家拋棄的致癌技術實在沒必要擁有。

目前真能走出去的高鐵和核能以及賣的出去的武器偏偏都不是通過外資引進的。道理就在這裡。外資是來賺錢的，不是來賣技術的。帶來的是已經沒有多少額外市場的過時技術和有毒技術。賺錢的高科技仍然留在國內。真正能促進國家發展的高科技永遠只能靠自己。這就是毛劉在社會主義路線上的根本分歧。中國花了三十六年才明白毛澤東早就強調的道理。改革后經濟發展的速度不如之前的計劃經濟，正是因為引進高科技加速發展的希望完全落空。現在即便明白了，也無足夠的經濟實力去發展，因為還要養活被私企淘汰下來的失業者、修復被污染破壞的環境、重築農業設施和還債等，更重要的是要全力發展軍備，尤其是戰略力量，把過去浪費的二十年趕回來，應付迫在眉睫的戰爭威脅。

1949年中國的科技和工業水平不應落後於1917年的俄國。但至今中國的重軍事裝備還不如三十二年前或1980年代蘇聯的水平。蘇維埃政權剛建立時就經歷了殘酷的衛國戰爭。之後又是二次世界大戰的主要戰場。而新中國成立后從未在本土發生過戰爭。最初的十年還獲得蘇聯全方位的工業技術支持。改革后中國的高科技發展被中斷，期待著購買西方技術。等了近二十年方才醒悟。這便是中國大型軍事項目大幅落後於蘇聯1980年代的原因。就這樣中國白白浪費了一代人的時間和一個戰略發展期，換回的不過是三十六年前的舊識。更糟糕的是私有化是一條不歸路。再進行當年強制性的社會主義改造是改革派無法完成的任務。在西方國家的制裁威脅下，以出口為主導的經濟阻礙了再公有化的可能。當前明目張胆的私有化是暫停了。但這究竟是源於下面的反對還是認識上的反省，甚或留作加入TPP的籌碼仍不得而知。至少沒有看到對大面積私有化及其造成的損失及後患進行任何反省。

前三十年留下的是一個沒有內債和外債，真實GDP的增長率為6%以上的、乾乾淨淨的中國。如今滿身污染的中國已走到破產的邊緣。表面上的巨額外匯除去熱錢和國外投資外，不夠用來購回外國在中國的資產。也就是說不夠支付外資撤離時的外匯所需，更別說用來修復被污染破壞的環境。許多人所希望的中間道路不過是維持現狀。而中國經濟遇到的問題已經說明之前的道路和現狀是行不通的。中國的投資一直占GDP的30%以上，後來幾年甚至超過一半。前三十年留下的物價紅利基本上都用光了。可以市場化的非市場資源也大部分通過市場變成了投資。如今從中央到地方債台高築。沒有錢了就想起用私人投資推行混合所有制。但市場經濟的關鍵是市場不是投資，是分蛋糕不是做蛋糕，因為市場經濟的資金循環是產值購買產值，產值投資產值。有與產值同樣的市場消費，投資才有回報。所以不斷有民間融資失敗破產，投資者自殺的報導出現。最近代表私有化改革模範的仇和也在經濟衰退中倒台，進一步說明了中國私有化的市場經濟只能是死路一條。

由於中國的市場早就萎縮了，投資大部分是損失，以致GDP中直接投資的比率愈來愈高，物價飛漲。政府沒有錢擴大基建。再印錢會加重通貨膨脹，把更多的人趕到國外去購物。雪上加霜的是中國的美國債券在美國的金融危機后，大部分受騙上當轉成了長期債券。中國目前資不抵債的風險與我在2008年的博文「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一文中所預見和警告的一樣。實際上是西方國家倒逼中國進一步變賣家產或私有化的預謀。所以中國耕地雖然愈來愈少，糧食大量進口，卻還在出賣土地使用權用以種糧以外的需要，以此設法保住國有企業。如果說改革初期的私有化是受加入國際市場的主觀願望所驅使，今天難以避免的進一步私有化則是被迫的。換句話說，中國的經濟和經濟決策已經被市場所綁架，即被外國資本和市場所綁架。市場經濟最後還得由市場決定。這是不是按市場需要來分配資源的真正含義？想起來真是令人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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