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美十多年,也可以說是嘗遍世界各地的山珍海味,可家鄉的辣油餛飩總在我心裡揮之不去,難以忘懷。記得剛上初中那會兒,大冬天的周末我們都會成群結隊去碑亭巷口的一家叫作溫泉的公共浴室洗澡,在匆忙地搓去一周積攢的滿身污垢以後,趕緊在蓮蓬頭下用清水沖一衝(我從不泡澡),便要切入下面的正題。跨出澡堂子,你就會被從街對過撲面而來的餛飩湯香味所吸而無法抵擋。小店不大,只有4-5張小方桌,可整天都擠滿了吃客,店堂內永遠裊繞著水汽,數九寒天,此地卻再溫暖不過。在你排隊買籌子的同時還能欣賞到師傅們包餛飩的絕技,他們將一疊薄薄的餛飩皮用手掌碼成扇形,然後用食指輕輕一挑,一張薄皮已鋪在掌中,另一手則是用一類似醫院看病的壓舌板,刮上一撮肉餡放在餛飩皮的正中,隨即握拳,甩手,動作一氣呵成,包好的小餛飩已躺在了一個大篩子裡面。等攢夠了一鍋的數,師傅將那一大篩子的餛飩都倒入沸騰的水中,用一長柄漏勺慢慢地攪動滿鍋的餛飩,卻不會皮破餡漏。煮餛飩的同時,師傅便把一,二十隻大碗放在烏黑的灶台上,再往每個碗里添放各種佐料,順便向排隊的人群隨口問一句流傳至今的經典台詞「阿要辣油阿?」再瞧那餛飩已飽脹地漂滿鍋面,隨即撈出放入大碗,薄片餛飩立即被蝦皮,榨菜丁,蔥花環繞,再澆上一勺子乳白的高湯,幾滴麻油,一勺辣油,碗內頓時五彩斑斕,香氣逼人,鉤起濃濃食慾。呷一口湯,一直辣到喉嚨口, 吸一隻餛飩,柔軟滑潤的皮子夾帶著恰到好處的那一點肉餡,過癮,解饞,使人無法忘懷,至於那辣油的配方至今無人破解。每每回鄉總想尋回那難忘的味道,嘗遍多處卻都無法到達那境界,只好把那美味定格在美好的回憶之中。
下面是一段買餛飩的方言對話
少年:老闆,下碗兒,快得兒。
老闆:阿要辣油?
少年:要哎!放一得得!多放得鹽哦。
老闆:阿要放蔥?
少年:白(不)放,白(不)放,我最討厭蔥了。
老闆:阿要來得蝦米啊?
少年:放!多放得兒,再給我放個蛋哦噢。
老闆:我家的餛飩口胃怎樣,好吃以後多來照顧我生意哦。
少年:刮刮叫!真二八經的,你家餛飩做的滿上路子的。
老闆:那是,我家餛飩可是用雞湯燉的噢。
少年:阿能給我個雞腿啃啃啊!
老闆:你白(別)哄包!我一碗兒餛飩就賣一塊錢,再貼你一個雞腿,我不是少一竅嗎!
少年:我給你錢哎,雞腿錢另外算就是了。
老闆:不是我不給你哎,我沒得腿哎。
少年:算了,算了。老闆,不是喊你帶我放一個雞蛋的嗎?怎麼沒放呀?
老闆:對不起,對不起,忙(馬上)帶你放。
少年:快得兒,我餛飩都快吃完了。
老闆:馬上好,白(別)催哎。
少年:老闆多少錢?
老闆:餛飩一塊,雞蛋五毛。
少年:一百塊阿找的開啊?
老闆:大鍋(哥)啊,你不能給碎錢啊。我哪找的開?將子(這樣子)吧,下回來吃時一正給吧。
少年:老闆你人滿好的,我下回帶你多帶得人來吃噢。
老闆:謝謝,謝謝,慢走噢。
少年:家門口的,白(別)客氣哎!
家門口的餛飩攤
白話說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