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的玩具廠主管
我的故事:難忘的那段歲月(2)
作者:老地雷(美國倍可親中文網首發)
前面在《從研究所醫生到台資企業主管》一文中說到我最終放棄了折騰小白鼠做科學實驗,哼著《春天的故事》追隨著老公南下,拿著1000元包吃住的月薪美哉美哉,那一年是1990年。
90年的春節在我還沒有停薪留職之前,我去過老公當時在效勞的港資企業,那時他還沒被炒魷魚,我記得那廠區所在地環境整潔優雅,廠門口還有噴泉和花園,廠區樓房不管是車間還是寫字樓都挺氣派,宿捨生活區也是舒適愜意,食堂的師傅和伙食都是不錯,他被解僱後去的台資企業以及工業區我壓根兒沒去過,他也沒寫信告訴過我實況。那天我從深圳坐搭上了去那小鎮的中巴,按照老公的指示在所在地點喊一聲「有落!」(就是下車的意思)。老公已經在那等著我了,落車了,下來一看,我問「這是啥地方?」他說「這就是我們要戰鬥生活的台資企業工業區啊!」那一片工業區有幾十家台資企業,主要從事玩具禮品的生產和出口,這些產品包括像我們現在在商店見到的長毛絨玩具,木製品聖誕玩具,聖誕小飾品,聖誕樹,燈,等等,幾十棟2-4層不等的廠房矗立著,一條大道灰塵繚繞,沒有綠化,家家門口有穿制服的保安站著,40尺或者20尺的貨櫃車在工業區來回穿梭著,工業區的前面有幾家大排檔還有小賣店,經過那裡,發現老公似乎和那些人已經打成一片,他逢熟人就介紹「這是我的太太!」.
隨著老公到了他的住處,第一眼看到他的住處,二個字形容我當時的感覺「心酸」。一個7-8平米的小屋,一張full
size的席夢思躺在地上,一個塑料衣櫃,一張桌子,一張凳子,一個洗臉盆,一個塑料水桶,沒了!在房間里還隱隱約約能聞到他們工廠的油漆味道,因為他們廠是做木製聖誕禮品的。我問「你這麼長時間以來就住這地方?」他「嗯!這已經很好了,前段時間我住在工人宿舍區,雖然我們職員是二人一個宿舍,但不能洗熱水澡,現在老闆讓搬到這廠區來,有席夢思睡,有熱水澡洗,又和老闆們一起吃飯,待遇很好了! 我很滿足了。」我無語,眼睛濕潤了,抱著他說「好好好,有你在,那這裡就是家了!」對我來說,小時候有媽的地方就是家,出嫁了,有老公的地方才算是完整的家。
就這樣,我們在這裡安頓了,第二天,我到隔壁的另一家台資廠老闆那裡報到,那家廠是做長毛絨玩具的,從來不懂這方面的我居然被老闆任命為這家廠的主管,也就是一人之下,「萬人」(200多個員工)之上。老闆來自台灣,年輕時候當過兵的,性格豪爽,快人快語,不到幾天我很快上手,工人見了我也畢恭畢敬。主管的任務就是要和台灣公司方面聯繫好,清楚哪些訂單,按照客人要求的交貨期和具體情況安排生產進度,並和香港那方面的船運公司協調好出貨事項,大部分原材料都是進口從台灣運到香港再到大陸,但小部分的配件必須從當地訂購,比如玩具的眼睛鼻子小配件,裁減用的刀模,包裝用的塑膠袋和紙箱等等,因此我也需要和當地的供應商打交道。再來,有最終客戶會來驗貨,我也得參與,也就是那時候就開始有機會經常接觸高鼻子藍眼睛的洋人了。一般來說這些客人來驗貨都是由香港或台灣的貿易公司業務員帶來的,有時我也用英文參與他們的談話,所以一段時間下來,老闆還有在台灣主管貿易的老闆娘對我這個主管非常地滿意和喜歡。自己也覺得以前學的英文和英文打字終於有用武之地了。
數個月下來,在工作上面可謂是駕輕就熟了,每次看到大貨櫃車載著工人們的辛苦和汗水換來的一個個長毛絨玩具而載去全世界各地的時候,大家都要歡呼慶祝一下,因為有的是用2-3個通宵才完成的。那段時間我對玩具的裁板,算料,充棉的好壞,質檢,甚至到包裝的學問都從老闆那裡學到了不少。我非常感激我的老闆。
那時候的生活很簡單,一天到晚就是工作,晚上娛樂活動不外乎看電視(能看到香港電視),到大排檔吃宵夜,或是和老公,朋友還有老闆們一起去附近的酒店卡拉OK。台灣人K歌的水平普遍高,我的歌藝也在那時候長進了不少。他們的K歌水平高,找二奶的水平也是一流,在我們認識的老闆中,幾乎沒有一個老闆沒有二奶。所以二奶現象也算是一個進口產品。有的二奶在能力和外貌或綜合實力上確實超過大奶,但有的相差甚遠,像我那老闆的二奶我到現在想不通哪裡比他那台灣太太好?不過,咱在這方面從不多管閑事,儘管老闆娘「私下」想「買通」我,我只是打打馬虎眼,這種事情絕不參合。後來我發現老闆心思不在工廠不在他的事業,欠供應商的貨款也一拖再拖,天天都是我這個主管在應付,久而久之,我失去了興趣,也失去了熱情,於是毅然選擇了離開這家我曾經熱愛的玩具廠。也許那時候和玩具打交道太多了, 現在看到商店裡的這些玩具有點兒倒胃口。
(未完待續)
(這是下海前的我)
(這是下海后當玩具廠主管的我)
順便附上一首好聽的樂曲,是我在5月13日鋼琴recital上演奏的。
(此鋼琴曲收藏在《老地雷歌友會》)